“管家!管家!死哪去了!快!快去账房!不!去我房里!把银票都拿来!快!”朱万金扭头朝着朱府里面尖声嘶喊,声音都变了调。他忘了管家就在季如歌脚下,只剩半口气了。
一个躲在影壁后面、之前没被打倒的账房先生,连滚爬爬地跑出来,面无人色,抖得筛糠一样:“老…老爷…”
“快去拿银票!要最大额的!凑够两千两!快去!慢了老子扒了你的皮!”朱万金对着账房狂吼。
账房连滚带爬地冲回了内院。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却像钝刀子割肉。朱万金跪在冰冷的地上,额头抵着碎石,一动不敢动,只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账房慌乱的脚步声远去又回来。每一秒都是煎熬。
很快,账房连滚带爬地回来了,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小匣子,抖着手递给朱万金。
朱万金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抢过匣子,哆嗦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崭新的、印着大额数字的银票。他看也不看,双手捧着匣子,膝行两步,高高举过头顶,递向季如歌,声音带着哭腔:“女…女侠!两千两!一分不少!都…都在这里了!求女侠饶命!”
季如歌看都没看那匣子银票,目光转向顾思礼和那群渔民:“拿着,你们应得的。”
顾思礼看着那递到眼前的、装着天文数字银票的匣子,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旁边的渔民们更是目瞪口呆,呼吸都停了。两千两?他们几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就这么…给他们了?
“拿着。”季如歌的声音不容置疑。
顾思礼猛地回过神,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酸楚和扬眉吐气的洪流冲上脑门。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还有些发软的腰板,上前一步,伸出那双因为常年拉网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稳稳地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
入手冰凉,却仿佛有千钧重。那是血泪,是屈辱,是差点搭上大哥性命才换来的…迟来的公道!
“谢…谢女侠!”顾思礼的声音哽咽了,捧着匣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身后,那些渔民们如梦初醒,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跟着顾思礼,噗通噗通跪倒了一大片,朝着季如歌的方向连连磕头,语无伦次地喊着:“谢女侠大恩!谢女侠救命!谢女侠讨回公道!”
朱万金看着自己毕生搜刮的一部分财富,就这么轻易地落到了这群他平时看都懒得看一眼的“贱民”手里,心头在滴血,脸上却还得挤着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眼巴巴地望着季如歌,只求她能说一句“滚”。
季如歌的目光终于落回他身上,那眼神依旧冰冷,仿佛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滚。”一个字,砸在朱万金耳朵里,却如同天籁。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朱万金如蒙大赦,肥胖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捷,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拍打满身的尘土和额头的血迹,连滚爬爬地就往那堆大门废墟里钻,只想立刻逃离这个煞星。至于地上那些半死不活的护卫和管家?他现在哪还顾得上!
季如歌看着朱万金那狼狈逃窜的肥胖身影消失在废墟之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收回踩在管家胸口的脚,那管家早已昏死过去,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带上他,”季如歌对季穗安示意了一下地上昏死的管家和那些呻吟的打手,“还有顾思乡,回村。”
她说完,不再看这满地的狼藉和那些捧着银票、激动得难以自抑的渔民,转身朝着停在远处的越野车走去。月光拉长她的影子,清冷,孤绝,仿佛刚才那场雷霆风暴,不过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你们先回去,该你们的钱,放心我不会多拿一个铜板。”负责带他们捕鱼的鱼头看了一眼顾家三兄弟,放话对着他们保证。
开玩笑,他们能得来这么一笔巨款,都要得助找顾家三兄弟的女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