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又一遍的拆布带、绑布带。反反复复,唯练手熟。得于手而应于心,感不能言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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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苏靖能漂漂亮亮的从头至尾自己绑一次时,郭师傅等人并未注意到,殷如行已经拆绑了数十次。每一次都是认认真真,毫无敷衍。
绑腿只是一个课前小预热。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学习站桩。郭师傅先做示范,他两腿分开站立,双手于胸前虚抱,讲解道:“这是最基础的站桩,膝盖要微微弯曲,全身的重力不可压在腿上,重心点在这里……”他让苏靖摆好动作,手在他脊椎尾端一指,“这里,要存着一丝劲,和上下脊柱连成一线……”边说边从颈后开始,一寸寸的触摸他的脊椎,边点边问:“感受到了没有?就是这样,凝住气,这桩就站出效果来了。”
殷如行照例是无人问津。她虽然照着样子站立,然而她知道,似她这般站是不对的。关键不在姿势,而在身体细微出的关节、肌肉的力道,以及那个郭师傅所说的气。
气是什么东西?鬼才知道气是什么?
到了这时,殷如行也算明白了。苏晨并没有打算将她培养成武学好手,只是让她学着玩玩。至于读书也是一样,真的就是让她认字。仅此而已。
做学问,她不稀罕。她有着比他们先进一千倍的文化传承,只要认识这里的文字就行。而武学,她却不能不放在心上。别的不说,至少得能打退三五个大汉吧。不然,她只要一走出苏府大门,就得被生吞活剥了。
郭师傅教的武功是否高深精妙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苏晨不会让自己儿子走错路。至少基础方面应该是正确的。而这位郭师傅显然不会告诉她内里的奥妙。看这架势,这奥妙也说不出来,得指点着感受。那么,照此下去,她学的,还真就是花拳绣腿。花拳绣腿是小,她最怕的,是将身体的肌肉骨骼练伤,这就得不偿失了。
天下,还真就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站了一个下午似是而非的桩。殷如行甩甩腿,防止肌肉损伤,闷着头往住处走。身后传来苏靖的声音:“如儿姐姐,等等。”
殷如行转头,见他正小脸红扑扑的快步赶来。同样是站了一下午,她半分不累,苏靖却是一副运动充足的模样。
“如儿姐姐,你别生郭师傅的气。男女授受不清,他也有他的难处。”
殷如行笑了笑:“我知道。郭师傅人很好。”狗屁!有难处和根本无心她还是分辨的出来的。姓郭的根本就是在敷衍她。不过人在屋檐下,她又没花一分钱,还是只能忍耐。
苏靖仰着头道:“如儿姐姐,其实你要真心想学武的话,可以让二叔教你的呀。二叔是祺地第一高手,他若愿教你,比郭师傅强百倍。”
“祺地第一高手!”殷如行震惊了,“他?真的假的?”
苏靖纳闷,边走边道:“你不知道吗?天元之州有几个很出名的武学高人,其中一位就是我的小舅公。二叔五岁就离家跟着小舅公在山上学武。学成后才归家。小舅公现在去了香川之州,二叔就是祺地的第一高手。”
殷如行惊讶的瞪大了眼:“竟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和你二叔学武,却要……”她抿了抿嘴,露出一个‘你明白的’表情。
苏靖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二叔说,学他那一门的功夫,需身体经脉全部通畅才可以。我若真心要学,就得去山上花费七八年的时间打通经脉。爹爹说,我将来要继承他的位置,不可只练武学一项。跟着普通的武学高手学学就成。”
殷如行道:“干嘛非得去山上?苏,二公子不是就在苏府么?在这儿学不行吗?”
苏靖摇摇头:“据说打通全身经脉很复杂,要天天泡药浴、要练一种特殊的功夫、要修养心境、还得有师父按着见效一日日逐步打通。总之一定得离开尘世很久。二叔说,他的师门讲究武德,得心性过关者才能练。去山上也是为了考验心境。”
这么一说殷如行就懂了。这一定也是苏晨权衡下的结果。他就苏靖这么一个儿子,当然不想也不愿冒险。再说,苏雷已经是祺地第一高手在,对他来说都是一样。
两人就这么边走边谈,至岔路分开。殷如行往着默思居走。苏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目送她身影消失,方道:“墨维,你说她会成功吗?”
墨维出现:“小公子,成不成您都没什么损失。”
“那倒是。”苏靖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我是希望她成功的。二叔总说什么师门规矩不可违,不肯教我。要是他教了如儿,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墨维木然着脸接话:“到时候您就可以要求他也教您。”
“不错。”苏靖乐呵呵的换方向,朝着眠云居迈步:“这就叫借力而为。”
墨维:借力而为是这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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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默思居西院,自己的房间。殷如行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些大块的碎棉布,裁了个简易的书包、笔袋,开始缝制。一边缝一边想着郭师傅下午说的要点。
正确的站桩姿势在没有人手把手的教她之前是别想掌握了。那么,她就只能另辟蹊径,从理论入手。
郭师傅说,站桩为的是站气。气从脊柱一气贯通。脊柱……
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