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茧轻轻一颤,茧内的两道黑影如被唤醒,蚀韵之气从毛孔里往外冒,试图腐蚀水茧。
墨韵眉心一挑,指尖一紧,水茧表面泛起细密的涟漪,涟漪层层叠叠,像冬天湖面结起的薄冰,将蚀韵之气一点一点压回去,再从茧底导出一缕缕黑气,落在青石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将石面蚀出点点小坑。
“来都来了,何必只在门口敲铃。”
墨韵淡淡道。
他起身,衣袍一摆,杯中的茶水在他掌下化作一片薄如蝉翼的水镜,悬浮在他与窗棂之间。
水镜里,巷口的一切被映照得纤毫毕现,连对面屋脊上瓦片的裂痕都清晰可见。
面具人抬了抬手,屋脊上又落下四条黑影,手中暗器如雨:黑羽镖、骨针、短刃,带着嘶嘶的破风声一齐扑来。
墨紫在门后屏住呼吸,指尖的淡紫光一闪即逝——她知道,这些暗器上都淬了蚀韵之毒,只要有一枚漏进来,屋里的小猫们就危险。
墨韵却像早有准备,水镜如涟漪般一荡,暗器在镜面上被无形之力牵引,轨迹微偏,擦着窗棂钉入廊柱,发出沉闷的声响。
面具人的笑声从夜色里渗出来,低而沙哑:
“身宗的猫,你的水,还是这么滑。”
骨铃的节律忽然一变,从叩门变成了更深的鼓点,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墨韵的心口上轻轻敲了一下。
墨韵的心跳与城中水系的脉搏原本相合,此刻被这鼓点轻轻一拨,竟有一瞬的错位。
他眉心微蹙,指尖一弹,一缕“冰魄”寒意无声无息地顺着骨铃的声波逆流而上,像一根极细的冰针,轻轻扎在面具人的耳后。
面具人的笑声一滞,骨铃的节律乱了半拍,随即又稳住,他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兴奋:“有意思。”
话音未落,他袖中一抖,三枚黑羽镖破空而至,镖身淬着蚀韵之毒,在空中拉出三道细细的黑线。
墨韵抬眸,水镜一折,三枚羽镖在镜面上被无形之力牵引,轨迹微偏,擦着窗棂钉入廊柱,发出沉闷的声响。
面具人冷哼,袖中再抖,黑绫暴起,带着嘶嘶声直扑客栈的窗棂。
墨韵指尖轻弹,一缕水丝从杯中射出,在空中化作半透明的薄幕。
黑绫撞上薄幕,像蛇撞入深潭,力道被瞬间卸去,只激起一圈圈涟漪。
“你就是墨韵?”
面具人终于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墨韵不答,只是将杯中的凉茶轻轻一倾,茶水落在窗沿,沿着木纹缓缓爬开,化成一缕几乎不可见的雾,顺着窗缝渗了出去。
雾在巷口铺开,像一层薄薄的轻纱。面具人伸出手,指尖在空中虚虚一按,巷口地砖的缝隙里突然冒出细细的黑虫,如潮水般涌向客栈的墙角,想要沿着墙缝钻入屋内。
墨紫睫毛一颤,掌心的紫光又一次浮起,仍强自按捺——她知道,一旦出手,便会打破墨韵布下的平衡。
墨韵抬眸,檐下的水珠一齐落下,连成一道细密的水帘,如水瀑般垂在窗与门的外侧。
黑虫群一触水帘,便如被冻住般僵在原地,随即化作一滩滩黑水,顺着檐角滴落,渗入地下。
“蚀韵的手段,终究离不开污与腐。”
他淡淡道。
面具人的笑意更冷了些:
“三日后,断韵台,若你敢来。”
话音未落,骨铃猛然一击,声浪如潮,沿街巷四面涌去,试图震散水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