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心中明镜似的,这妇人周身清气缭绕,道行深不可测!
妇人笑意更浓:
“原来是圣僧,失敬。另三位长老何在?快请进。”
悟空忙唤师父。三藏整衣,与八戒沙僧牵马挑担而入。
妇人于厅前相迎。
八戒偷眼打量,只见妇人穿一袭织金官绿纻丝袄,外罩浅红云锦比甲
;系一条结彩鹅黄锦绣百褶裙,下露玲珑高底绣花鞋。
发挽时样盘龙髻,斜插两支赤金点翠凤头钗;
耳坠明珠,光华流转。
虽脂粉不施,却雍容华贵,风流气度犹胜二八佳人。
众人厅内分宾主落座。
屏风后转出一垂髫女童,手托黄金盘,盛白玉盏,盏中香茶热气氤氲,隐现三光之色(日、月、星),异果清香,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女童一一奉茶,礼仪周全,举止间竟有仙灵之气。
茶毕,妇人吩咐备斋。
三藏合掌问道:“敢问老菩萨高姓?贵地何名?”
妇人笑道:
“此乃西牛贺洲地界。老身娘家姓贾,夫家姓莫。命途多舛,公婆早逝,与亡夫守成祖业,薄有家资:田产千顷,牛马成群,庄院六七十处。仓中米谷十年食不尽,库内绫罗百年穿不完。奈何命里无子,只生得三个女儿。前年夫主又逝,老身守寡至今。空有偌大家业,却无亲族依靠。娘女四人,常思坐山招夫,以承家业。今日天幸,四位长老降临,岂非天意?四位恰好,不知可肯回心转意,享这无边富贵清福?”
唐三藏闻言,眼观鼻,鼻观心,泥塑木雕般寂然无声。
妇人又道:
“我生于丁亥年三月初三酉时,今年四十有五。长女名真真,二十;次女爱爱,十八;幼女怜怜,十六,俱待字闺中。虽非倾国倾城,却也粗通文墨,善女红针指。虽居山庄,并非俗类。料想配得诸位长老。若肯蓄发还俗,在此做个家长,穿金戴玉,岂不强似那风餐露宿、瓦钵缁衣?”
三藏依旧呆若木鸡。
八戒在一旁,却似热锅上的蚂蚁,屁股下如同生了针毡,扭来扭去,抓耳挠腮,心痒难熬。
终于按捺不住,凑到三藏身边,扯他衣袖低声道:
“师父!娘子问你话呢!你好歹应一声啊!”
三藏似猛地惊醒,如避蛇蝎,厉声呵斥:
“孽畜!我等出家人,四大皆空,岂能被富贵美色所惑!成何体统!”
声如金铁交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佛门狮吼之力,震得八戒耳中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