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两条。”
“哟,大陆来的吧?在香港讨生活不容易!我给你条两条大的!算你便宜点!”
“多谢老伯!不过,你们有三文鱼吗?”
“有!什么鱼都有!三文鱼刺身,我们何记最新鲜!”三文鱼老豆道:“我儿子每天都要吃,我专门给他留的,我匀点给你!”
“都给我吧,他今天可能吃不上了。”
“……”三文鱼老豆动作戛然而止,他抬头看着钟跃民,“我以为自己老了,鼻子闻错了,其实人血和鱼血差的还蛮远的!”
“你儿子很安全,我只想知道我知道的。”
“好吧,里面请。”
……
我叫何富贵,名字富贵,却一点都不富贵,生在兵荒马乱中,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为了吃上饭,十来岁就当了兵吃皇粮,皇粮也不好吃,一碗饭半碗砂石,还有小半碗虫,但能饱肚子。
也不知道自己当的是什么兵,为了谁打,跟谁打,长官让打土匪就打土匪,让打共匪就打共匪,要打日本鬼子也不含糊,当兵吃粮嘛,本就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买卖,死了拉倒,少受些苦。
只是大部分时候都在跑,遇见打不过的就跑,一跑起来就没天没夜,我就跟着唐司令跑,拽着他的妈,跑过了黄河,跑过了长江,最后跑进了香港。
总算可以歇口气,只是人没几个,枪也扔掉不少。但唐司令还是神通广大,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钱,招兵买马,立了堂口,总算让兄弟们有了安身之所。
西瓜刀换掉了步枪,街头的地痞流氓比土匪和日本鬼子好对付得多,打着打着就成了唐司令的心腹。
好酒好肉好舒服,发钱发房发老婆。这日子一天天过得跟梦里似的,只是我心里门儿清,自己知道的太多了,这命只能卖给老唐家了。
外人看着,是唐升明看顾我这个老人面子才收的华仔,但其实就是这是个不能明说的交易,华仔是他押在朝胜堂的人质。
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华仔整天稀里糊涂也好,无忧无虑混吃等死,比自己这辈子在刀尖上讨生活强。
眜良心做的太多,也不指望能得好死,只是想不到报应来得这么早。
……
“认识吗?”
鱼铺后面是个小小的库房,冷气开得很足,四周堆满了货,中间只有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
钟跃民拿给他的是秦岭的照片。
何富贵双手接过照片,嘴唇不禁哆嗦起来。
“当年是你经得手,我希望你告诉我所有的细节。”钟跃民道。
何富贵没说话,只是看着钟跃民,眼里透着祈求。
“我不能保证不要你的命,但我肯定不会累及你家人。”钟跃民道:“唐升明已经废了,你永远不会见到他了。”
“我信你。我说!”
何富贵谨慎地问道,“请问照片上的是你什么人?”
“未婚妻。”
“那你是不是姓钟?”
“我姓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