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同山县的一切都是围绕鬼灯而起的。”
她对七月十五的灯祭并不尊称‘神灯’,反倒称其为‘鬼灯’,言谈间对‘神灯’并不尊重,这让曹固有些不安。
他不由自主出声提醒:
“大人,这神灯有灵——”
“糊涂!”
赵福生本来心中便积蓄不快,此时又见曹固小心翼翼纠结于称呼,不由厉声喝斥:
“什么神灯有灵?你也是驭鬼者,难道不知厉鬼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眉头紧皱,眼神锐利:
“厉鬼无心,不知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反倒人心险恶,借鬼剥削人。”
赵福生的话语犀利,那眼神仿佛看透了所有人的内心,令人不敢与她目光对视。
“明明一场鬼祸,竟然能被你们同山县做成一桩生意,这些人还有什么不敢贩卖的?”
江文、江武二人明明是强大的驭鬼者。
如曹固所说,两兄弟是双胞胎,相互裨助、相互克制,这样的情况本该如虎添翼,将此地鬼案联手镇压于未晋阶之时——偏偏二人竟然能被普通人以黄金利诱,继而让郝定珠一家掺合所谓的制灯事宜。
而这制灯也很邪门。
明眼人看来,这每年七月十五就是大鬼复苏的法则。
这些人不去追究鬼物来历,不摸清厉鬼法则详情,反倒人人都热衷于参与杀人、制造血腥恐吓,误打误撞的令这一场鬼祸圆过去。
使得这本来最初出现时始于萌芽状态的鬼祸,竟然发展得越来越凶,直至吞没整个县城。
“你们是驭鬼者,不想办案,反倒实行懒政,将本该属于自身的麻烦推脱到其他人身上,甚至搞出个什么提灯人。”赵福生冷笑一声:
“这所谓提灯人办的事,岂不是其他各地镇魔司的人要办的事?”
鬼祸一起,提灯人立即提鬼灯前往,解决祸患。
这在赵福生看来,便是变相的责任外包,风险转移。
她一番话说得曹固哑口无言,又开始遗憾于今夜江文江武两兄弟不在镇魔司内,由他独自面对帝京来的这几位‘大使’。
“而责任外包出去也就算了,提灯人中竟然也有贵贱之分。”
赵福生说到这里,不由也笑了:
“门阀世家出身的提灯人要高贵一些,虽说提了灯,但中看不中用,放在那里当摆设。”她看向张万全:
“你叔兄能活多年,应该是从不办鬼案吧?”
张万全被骂得胆颤心惊,不敢吭声。
“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办鬼案便不至于死,这跟江文、江武二人的情况一样。”赵福生直言不讳:
“而你族中有请来的供奉提灯人,就是替死鬼,他们每年一换,死了又来新的。”
提灯人的存在如同镇魔司的驭鬼者,照理说他们有了一定的力量,本该反凌驾于普通人之上——但此地世族门阀精明,以张氏为例,他们将自身家族成员优先弄了两名提灯人。
如此一来,便对外来者形成威慑。
同时再以钱财、权力、美色、美食等加以利诱,一个巴掌一个甜枣,也能将外来供奉的提灯人管得服服贴贴的。
这也是各大门阀挤破了脑袋,想将族中子弟送入镇魔司的原委。
一切只是为了争权夺利。
话说回来,郝定珠愿以金矿换取提灯人的决定,在这样的基础上再去理解,便说得通了:矿源这种东西归属难以说清。
昨天还属于秦家,今天便属于郝家,说不清明天又归属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