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鹿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踏虚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普通的一个复活,搞得像童话故事一般。不过,九色鹿不是左家一带的传说么?为什么这个游戏里的九色鹿这么神圣?
“啊……”步休在桌旁看似不在意地叹道:“原来我在游戏之中,也会死啊…”
或许其他人不明白步休话中之意,但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这句话所包含的无奈及感慨,确实令人不胜唏嘘。
我想起了我死亡之后发生的事。
太鼓一声又一声地奏响,间隔不长也不短;众人似疾实徐地低声合唱,既透着祭祀时的庄严与神圣,也透着对待神灵的虔诚与一丝不苟。
“咚…咚咚…咚…”
“哈…哈啊…哈…”
仿佛远古时期入山之人在大雨磅礴之时,因发自内心的祈求而向山鬼吟诵的咒文…
也恍若河畔之人在风雨交加之夜,因惧怕洪水而对湘君至真至纯的祈福。
这,是封域第二等丧葬之礼——仿若祭祀。
那真是直击心灵的鼓声。刚苏醒之时,我几乎认定就是那鼓声才将我从冥界召唤而回。
那合唱也极轻,轻得仿佛是在安抚我的灵魂。那悲哀而不沉痛、庄严而不失惋惜的声音使我听得泪流满面。
人之死,既重若泰山,也轻如鸿毛。
我无法将那生命逝时的厚重付诸于文,也无法将死后万事随风消散的飘逸诉诸于口。
那是一种极端到接近空灵的感觉,那时只有死的那一刹那才会有的感觉——即便现在我活了过来,也无法再次予以体会。
那也是我第一次发现,祭祀,原来是这么的美。美到令人窒息,美到无法言喻。
这是一种用极为深厚的文化来对死人进行告别的仪式。就好像,大家用尽全力、用尽全部的悲伤和惋惜、用尽全部的温柔,形成了一种看不见的厚重,将你包围、送你离开。
溺在厚重之中的我,被这前所未有的温柔感动到彻底崩溃。
虽然我无法再次体会那种感觉,但我却已与常人相差太多太多。无论是考虑问题时的侧重点,还是对待人生的态度上,都相差太多太多…
也是从那之后,我才第一次感受到了,究竟什么是,格格不入。
想必读到这里,大家已经猜到了我是谁。没错,我就是画中的那名女子。只不过,如今的我,无论是容貌还是内心,早已与画中的她相距甚远。
她,叫单凰。
我,叫黄怜儿。
白睿将我救活之时,给了我一项任务:用我的全部,向步休复仇。
我轻轻撩开了衣襟,雪白的肌肤上,遍布的却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这是我自己给自己留下的。至于原因,自然是为了让步休看到。
但,现在我已不这么想了。
我,黄怜儿,不想让他看到。
这并不是说他在我心中的地位达到了某种程度,至于原因,我现在正要说:那就是,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