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毅勾起嘴角,刀削斧凿的一张脸转过来,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响起一片女人们的轻呼,一时间被他看到的人都心中小鹿乱撞,恨不得下一秒就从太子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而聂毅的眼睛却一一将他们掠过,最后停在了不远处的骆心安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一看他这个表情,骆心安的心里顿时就一咯噔,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紧紧地抿住了嘴唇。
这个男人的神色她太过熟悉,不过是原来的赵子铭还是现在的聂毅,朝夕相处了十多年,这个男人脸上每一个纹路所代表的意思,她都能猜得一清二楚。
每一次当他露出现在这种犹如熊熊烈火灼烧般的目光时,都证明他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情,当初赵子铭跟她求婚时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的她,那时的她会觉得心跳加速,而现在只觉得彻骨寒冷。
如果没有猜错,聂毅所指的人一定是她,从他这双势在必得的眼睛里就看得出来,而现在的情形又与当年那一场信誓旦旦的求婚有什么分别?不过就是准备把她从一个火坑推到另一个火坑里罢了。
骆心安眼里一片冰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身体却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这个男人到底要害她几次才会心满意足?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如果他报出她的名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这个心机深沉的东宫太子不可能预料不到。
不管是被当众驳了面子的尼娜和喀什国众人,还是坐在上座的皇帝皇后,更甚至是周围这些在场的女人们……绝对没有一个会放过她,可即便是这样,聂毅竟然还是站了出来,这分明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啊!
骆心安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这个时候即便知道下一刻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下场,也不会惊慌失色,可她微微发颤的指尖却已经一片冰凉。
这时一双略带凉意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她,像是完全看透她的内心一样,与她十指相扣。
骆心安抬起头,就看到了聂暻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两个人并没有交流,只是对视了一眼。
聂暻那双墨色的眼睛,瞬间平息了她心里混乱的情绪,此时他紧紧地攥着她,手指越收越紧,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却像是无声的告诉她:别害怕,有我在。
而当他抬起头的一刹那,眼里的温情霎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黑色的瞳孔已经冷若冰霜,仿佛万丈缝刃破冰而出,直直的刺向对面的聂毅。
聂毅那双看着骆心安毒蛇一般的眼睛,让他心里涌起滔天的大火,若不是碍于场合,他很可能会不顾一切的提刀上去亲手宰了他。
他倒是低估了聂毅对骆心安的执着,为了得到她,他竟然可以如此不择手段!
“皇兄,若你不喜欢四公主可以直说,何必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她?”聂暻冰冷冷的勾起嘴角,低声开口,
一句话就挑起了喀什国所有人的火气,尼娜更是气的眼眶通红,嘴唇哆嗦,而聂毅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温柔一笑,双目却阴冷着说,“六弟,对于心中所爱谁都会情不自禁的占为己有,这一点你应该深有所感,若我现在不当众说清楚,对公主有所隐瞒,才是对公主更大的羞辱。”
他的话分明意有所指,聂暻的眸子又冷冽了几分,冷笑道,“我看皇兄是喝醉了,竟然当众说起了胡话,夺人所爱占为己有的事情,臣弟又从未做过,如何与皇兄共同体会?”
聂毅脸色一沉,接着志在必得的嗤笑一声,“多谢六弟挂心,本宫现在非常清醒,时刻记得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够了!都给朕闭嘴!”老皇帝的脸上风雨欲来,脸上的皱纹气的都在微微颤抖,两兄弟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针锋相对打哑谜,是还嫌大晟不够丢脸么!
他目光一横,锋利的眼睛重新落在聂毅身上,“毅儿,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干什么?”
为了儿女私情,竟然连国家脸面都不要了,这是一个当朝太子应该有的担当吗?
自己的儿子他比谁都了解,若是平时那个心思深沉的聂毅,有上百种方法可以拒绝尼娜,还不至于伤及两国关系,他最擅长的就是分析眼下的时局,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应对之法,这才是一个头脑清晰的东宫太子应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陷入热恋的愣头青一样,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当这么多人面这样开口,已经是非常严厉的斥责,而聂毅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悔改之意,不顾一旁心急如焚的皇后,沉声开口,“儿臣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了,儿臣要跟父王坦白,儿臣的心上人就是她。”
说着他回过头抬手一指赫然就是骆心安的方向,在一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儿臣思慕洛家大小姐骆心安甚久,从替父王青云寺祈福上香初次与心安相遇开始,儿臣的感情就没有变过,方才比试之中一见就更是无法自拔,奈何儿臣公事繁忙,一直没有机会给心安表白心意,如今儿臣若是再不说,不仅辜负了四公主的一片情意,更是会抱憾终生,所以才斗胆在此时与父王说明,请父王赎罪。”
说着他撩起下摆,恭恭敬敬的扣了三个响头,接着站起来冲旁边的尼娜一拱手,面露愧色道,“本宫不才,承蒙公主厚爱,有愧于公主,但公主恐怕也不愿意与心中有其他女子之人成婚,这是对您的伤害,也是对大晟和喀什两国邦交的侮辱,我大晟好儿郎数不胜数,本宫几位皇弟也各个文武双全,愿公主能够择一真心爱慕殿下的良婿,共谱佳话。”
说完他行了个大礼,一张英俊非凡的脸上带着愧疚,衬得他那一双剑眉星目更加的俊美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