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连吃了几碗冷酒,贾琏心中反倒是渐渐清明了。
他思索着头颅微抬,目光望向门外。
“哈哈——”
吴用笑着从桌下火炉边提出一坛子温酒,给自个和贾芸倒上,再看向贾琏。
“许多事儿……确系是不足为外人道哉,小弟岂会不信哥哥的为人?只是……”
一边贾芸见吴用言辞微顿,忙是接过酒坛,帮贾琏续上,同时补上话语,小心的问询。
“只是琏二叔,您老人家一身正气,眼里是容不得半粒砂砾的,但千万不能朝着太常寺官署动怒,只打坏了东西也就罢了,西府上下好歹要去包揽,若……”
几人间气氛有些微妙。
贾芸眼见着贾琏气势大涨,实在不是个能叫人从容的时刻。
贾琏早已收回目光,再吃了一碗酒,终于有些微醺了,听到这话便瞪起眼睛,拍着桌子,好一通哂笑将出。
“哼哼……晓得芸小子的意思了,不过洒家为官多年,江南塞北,出任何止三千里,岂是没有分寸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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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芸虽想起曾有一人马踏宁荣街的故事,但此时还是连忙也笑着附和称是。
此时,边上吴用插话道:“既然如此,哥哥准备如何做事?”
“还理会那些个鸟人作甚?
随他们自个在那耍弄个尽,腌臜之地且去休!”
贾琏擦了擦嘴,正襟危坐。
又吐出几个字来。
“本少卿决意,告病休!自个罢了这工务!”
从江南一路返京,贾琏在太常寺日夜操劳,未曾歇过一日,想来朝廷没有不许病休的道理。
……
贾芸见贾琏一边豪饮,一边光明正大要病休,唬得下意识朝外一看,生怕朝廷什么人听去了。
赶得巧了,外头赵天梁赵天栋的声音适时传来,贾芸便起身去迎。
“蓉哥儿!”
赵天梁一手抬羊,一手提着火炉子,滚滚肉香扑面而来。
近前了,让贾芸接过火炉,赵天梁小声道:“二爷说是要城外朱员外家的羊,但这般时辰哪里赶得来,只好另外选了一家,你到里面要帮我们兄弟担待着,不能坏了事。”
贾芸忙是应承了。
到了屋内,原本的残羹剩菜撤去,贾芸搭手,抬了羊儿上桌,本来准备说话,却发现贾琏没有追究,只正听吴用说着话。
“……如今上任太常寺不过将满一年,虽然在金陵一行朝廷给了功勋,但是要升迁主职的话,恐怕不好肖想。那江宁之乱要是算救驾之功,那朝廷多半是提的爵位。”
吴用的声音娓娓传来,说的是贾琏的前程,
“封爵还能如何提?”
贾琏听得分析,面上不免有些不悦,摇头晃脑的回道:“二等男成了一等男不见着有用,那太常寺原本三个堂官已经去了两个,我也懒得多待。”
先前在太常寺,贾琏可骂起那主簿张如圭是个没见识的蠢物。
说什么狗屁搭桥牵线,贾琏觉得自个纵是年轻,但功劳资历在此,根本不会在太常寺里久任。
若是结果年后主职不动,那贾琏还真个不知道如何在太常寺里自处了,这事确系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贾琏回神,拢起官袖,顺手扯下桌上一只羊腿来,囫囵吃着。
莫管如何,年后定是要从太常寺离任!
“芸小子,你今个和吴用兄弟在外面跑,打听到朝廷关于金陵一行的封赏没有?眼瞅着太上皇可都已经入土了。”
听到询问,贾芸提起精神,回道:“朝廷的行政如此,还不好说,只有小侄自己已经选进给事中做事,正经录了籍,说来惭愧……”
给事中监察六部,朝野上下出了名的权重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