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烟却握紧他的手,小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安抚。
这场面搁别的姑娘估计真会吓住,但她毕竟也女扮男装过,见过和听过得多了去了,万事只如风过耳。
她竟在其中捕捉到一些粗砺关心。
左昀咳嗽一声缓和气氛:“好了,别开泠儿玩笑了,当着姑娘的面该有个做长辈的样子。”
仲义也清了清嗓子,几人便迅速安静下来。
“还在门口站着吗?进来坐。”仲义道,又叫侍女搬来两个凳子。
冷玉笙索性豁出去了,牵着杨烟在众人围观中进了屋子。
杨烟坐到凳子上,却凝神盯着仲义打量。
之前在城门处,这元帅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在宫里她一直没心思望向他那边,此刻杨烟才终于看清他的长相。
果真是传说中不怒自威、铁骨铮铮又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这模样让她想起自己的父亲,想到定州城门上悬挂着的一个个头颅。
是从冰雪风沙的捶打中,从铁马嘶鸣的怒号间,从刀枪剑戟的交错里,浴血而来的神。
她理解了冷玉笙对他的仰望。
但此刻,神的嘴角挂上了长者的温和笑意,望向她。
“姑娘正午一席辩驳,叫仲某也汗颜。”
竟还夸了她。
连父亲都没夸过她。
杨烟不得不咽了咽口水,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泠儿,不给叔伯们介绍下吗?”他又向冷玉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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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舅舅的声音,冷玉笙缓过神来,发现几人皆收敛了轻浮笑意,认真瞧着他们。
是该坦诚吧,这些毕竟都是带着他长大的父辈。
他面红耳赤的介绍了杨烟,硬着头皮提到江州杨氏——他给她编的家世——却频频回头向她挤眉弄眼。
杨烟眼睛睁圆了……她强按住沸腾的心绪,江州、杨氏?
但她到底没有拆穿,静静地听他讲完。
渐渐冷玉笙就不害臊了,从七里县一直说到进京和贞妃祭礼,到后来的赤狐军营,以及现在。
说他在七里县上元节灯会上见着她时,就心悦于她了。
杨烟没有吭声,只寻思,竟还有这茬吗?
果然人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她的记忆中不曾出现的事情,却鲜明存在于他的脑海。
“是……是泠儿真心仰慕的女子。”他道,“希望舅舅和叔伯们成全。”
说着,拉着杨烟一起跪下。
于垦竟然听得眼泪汪汪:“咱们泠儿真是个大情种呢,和你父皇不一样。”
何擎没憋住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