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得知那些阉人在薄府盛宴欢歌,后来还留下?过夜,再?加上这几天?听了不少外边传的闲话,心里早有?积郁,当即怒不可遏,要冲去找薄青城讨个说法,可是被自己的母亲拦住,见她执拗,巧姨娘不得已告诉她,薄青城当年被禁参加科举的真相,她这才知道,原来那场祸事是因自己的亲哥哥而起,薄青城只是代他们一家人受过。
本来气势汹汹的她,忽然泄了气。
这时候,她终于知道,这个家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在晨起的梆子声?响彻长街前,春禧堂中已经空空如也?,立柜藤箱、珍玩摆件都被搬空,连那架久远的千工拔步床也?飞进了鎏金巷落成的新居。
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空无一人的青石板上。
这所宅子越发?孤寂了。
角落里,一个褐色衣衫的年青妇人,牵着小童站在角落,目送马车消失在巷道尽头,脸上挂着莫名的微笑,口里喃喃道:“走了好,都走了好啊。”
“小姑姑要去哪儿?”小童仰起脸问?母亲,神色天?真。
“去很远的地方。”沈韵秋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
“那儿好吗?母亲怎么不去?”
沈韵秋神色平静,微微笑道:“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哪儿也?不去。”
她为什么要走?
青窈和薄青城的事,就是她找来娘家人帮忙散播出去的,这一对不知廉耻的男女,她没必要帮他们遮掩什么,如果说从前她还能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偌大的薄府成为欢淫的乐园,可是当族里为许青窈申报牌坊和朝廷嘉奖时,她坐不住了——
许氏她凭什么?
更不要说,族里的旌表文书,上面用的嘉言懿行?,多半都是盗用自她的事迹,就连数月之前她精心设计的那件自戮守贞案,都被以春秋笔法改得面目全非,移时移地,摇身一变成了许青窈的光荣经历。
那一刻,她心里多年的积郁终于喷薄而出,连带着胸口才愈合不久的刀伤都隐隐作痛,仿佛长好的皮肉被一双长着艳丽指甲的手给重新剥开。
所以,她找到娘家舅舅,将那些见不得人的大族阴私散入市井。本意只是想叫许氏沦为笑柄,叫族里取消那道名不正言不顺的牌坊旌表,没想到,这时淮安忽然来了个提督太监,说是为朝廷押送什么海运的漕粮,薄青城正好投在此人名下?做事,男人们共谋大事,必然得是知根知底才行?,薄青城要当心腹,那个提督太监可不得抓住他的软肋吗?
也?算是天?公作美,她此前散播的消息这时正好起了作用,太监派人满城查探消息,她便?放出风声?,薄青城是如何钟情?于自己的长嫂,甚至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果然,那个太监立刻调查起许氏的背景。
再?说薄青城,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女人对他来说,恐怕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苦读多年却不能科举,就等?着借这回漕粮的事咸鱼翻身,中途冒出何等?变故,想必都不能阻挡他的决心,岂会?因为区区一个许氏就自毁长城?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