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个石匠,给人凿碑刻石的,我从小跟着学了些,做个石狮子什么的不在话下。”刘北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赤狐军果然藏龙卧虎!”杨烟立刻站直身子,拱手施礼,“小小少年,竟也深藏绝技。”
刘北低头拿脚搓搓地:“担不起担不起,对咱们乡下人来说只是糊口手艺。”
“所以,你要做首饰送谁的?”杨烟兴致勃勃凑过去,“你有心上人了?”
刘北迅速摇摇头:“没有。”
却连声音都成了夹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又不丢人。”杨烟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北扁扁嘴:“那等我做好了,再告诉你吧。”
嘴角又掉了下去:“姐姐,你说,当兵得当多久才能回家?你能不能跟将军吹吹枕边风,叫我只当五年,等二十一了就回。”
杨烟忖度了下,问:“怎么,家里有等着你的姑娘?”
“害。”刘北摆了摆手,“没,没有。”
“那何必等五年呢?五年后媳妇不被人抢跑了?你抓紧存些钱,过两年给她接到京城不成吗?姐姐帮她找地方落脚。”
刘北出了出神,点头如捣蒜:“也对也对。”
“所以就是有心上人了呗。”杨烟调侃,少年嘛,总是经不得诈。
刘北的脸瞬间涨红。
“好啦,我帮你去寻一块桃花玉,至少也得那么大。”杨烟手里比划了个碗口。
“哎!谢谢姐姐!祝你和王爷白头偕老!”刘北手舞足蹈着说了一堆吉祥话,牵着马告辞。
“小北,你能教教我磨玉刻石么?”杨烟又叫住他。
凡是手艺,她总是很感兴趣。
没走两步,刘北回头:“自然可以,但雕刻这块,我只懂个皮毛。咱们营里可有个鬼手,木工、铁艺、石艺……奇门遁甲都会,据说只用打穿一个洞眼儿,就能在石头里边镂空雕球,您不如找他。”
“真的?”
杨烟想起张万宁给的那个鸡血石印章。
刘北骄傲答:“当然,不过,他脾气古怪,还是个道士,哎对,你得给他带毛鸡蛋才行。”
——
隔天上午,杨烟提着一竹篓子毛鸡蛋和一壶酒摸到邱大仙营房,可那分明不是营房,而是用篱笆围了个院子。
院里不仅有石刻、辘轳、滑车、连弩,还有一堆或木制或铁制的零件儿。
烧着泥炉的灶房里,黑胡子大仙儿正裸着上半身,满头大汗乒乒乓乓地敲着烧红铁片。
“大……大仙?”
杨烟叫着竟有些羞耻,怎么有人会叫“大仙”?
邱大仙烦躁不堪,抬手从桌上摸了个东西甩过来。
眼前银光一闪,杨烟慌得蹲下身,那玩意儿却在她面前晃一下就转向回去了。
邱大仙抬手,又把东西收回手里。
杨烟刚要起身,忽听一声喝:“别动!”
她吓得一怔,邱大仙却已经奔了过来,拿带尺码的一条软铁片丈量了距离,嘴里念叨:“九尺八寸。”
记到个破本本上,又继续打他的铁,似根本没见到眼前的大活人。
杨烟战战兢兢往前走了几步,又问:“大仙儿?”
邱大仙还是不理。
一筐毛鸡蛋放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