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纵使举案齐眉
&esp;&esp;这边贺兰氏搂了女儿说着体己话,那边傅恒却在徐天罡的书房中,不期而然地见到了贺兰博心。
&esp;&esp;徐天罡还没来得及引见,傅恒已经认出了贺兰博心,大喜望外地上前行了一个大礼,恭敬道,“学生傅恒见过檤夔天师,竟不知今生有幸,能一瞻圣颜。”
&esp;&esp;檤者,古书上记载了的一种树木而已。夔者,乃是传说中的单腿怪物,后被黄帝剥皮制了战鼓。两个字都是随意从古籍中捡了凑在一起用的,并没什么意思。贺兰博心由这两个字凑着自称了天师,却是有缘故的。贺兰博心十三岁的时候,性子自然不似现在这般沉稳。当时他小小年纪,学问做得甚是通达,养得秉性更是张狂无边。
&esp;&esp;傅恒那点恃才傲物的高傲劲,跟贺兰博心比起来可差得远了。人家那张狂可是在全天启的读书人中间狂出了名,狂出了境界的,至今还未有能与贺兰博心比肩的人物。却说他到底做了什么事?也无他,不过是看着科考要做的八股文死板迂腐,随便山友打了个赌,在乡试时做了一篇全用了生僻字的八股文拿了乡试的细致考究起来通篇都是废话,但谁让八股文本身也就是写的废话呢,檤夔天师能将废话写出花来,还是这样别致的一朵,自然燃爆了文人界。口诛笔伐的不在少,敬为天人的更不在少。
&esp;&esp;倒是这么些年过去了,还知道檤夔天师这名号的也多半与贺兰博心差不多年纪。在傅恒这样的小辈中,只怕知者甚少。因此贺兰博心听了先是一愣,而后才笑道,“那且是年幼时开的玩笑,莫再提什么檤夔天师,狗屁不通乱捡了的名号。你既然已经知道老夫是哪个,合该另外见了礼才是。”
&esp;&esp;傅恒脸上一红,眼里还闪着见了偶像活体的小激动,闻言欣然见礼道,“曾孙女婿见过曾外祖父。”
&esp;&esp;贺兰博心皱眉道,“曾来曾去的多啰嗦,还不如直接叫了外祖父便是。”
&esp;&esp;若是旁人自然是不敢应的,偏傅恒也是个跳出寻常的,笑着应了,说道,“年前听说外祖父在家小住,便有心要来,只我父亲阻了,怕扰了您清净,不想这会儿还能见着,实是有幸。”
&esp;&esp;贺兰博心淡声道,“原也是年前便要走的,后头来了事情耽搁不得,才宿留至今。却巧,错过了你与七丫头的婚事,没能到场观礼,算着今日你要来,特意在此候了,才好相见。”
&esp;&esp;傅恒面上闪过一丝疑虑,却听徐天罡这时问了他一句,“你去年春闱时的病症可好齐全了?”
&esp;&esp;傅恒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自己也觉着没脸,轻声应道,“都好齐全了。日后必多加注意着些,断不会再错。”
&esp;&esp;贺兰博心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让傅恒越发觉着无地自容,只听他说道,“偶感风寒,仅是节气骤变所致,平日里注意加减衣物便是,又有什么错不错的。”
&esp;&esp;傅恒心里明白这是徐家人在替徐明薇敲边鼓,手里握了他的把柄,以作胁迫哩。一时便有些魔星性子上了来,正要说话,贺兰博心却笑着对他说道,“江南道的韩喜元是老夫旧时相交,最喜好文章,你若是得空,做了一二转交与老夫,送了与那韩喜元瞧瞧,也省得在家荒废了年华。”
&esp;&esp;傅恒这下哪里还有不肯的。韩喜元是出了名的诗文大家,平日里却是交际寡淡的很,如今有了贺兰博心这一层关系,却是替他搭好了路子,从天掉下个馅饼来。
&esp;&esp;纵使举案齐眉
&esp;&esp;傅恒也明白,徐家这是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儿吃。奈何贺兰博心给的这个枣子他实在是舍不得吐出来,只能高兴受了。
&esp;&esp;贺兰博心见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笑着起身,请辞道,“家人还有外务相托,倒不得空闲。如此便你们爷俩儿继续说道说道,老夫失礼先行一步。”
&esp;&esp;徐天罡和傅恒自然起身相送,两人将贺兰博心送至门口才回。路上徐天罡有心再提点傅恒几句,大意也不过是要他收敛了些,与颜色上莫过太贪恋了,后院里头有主有次,才显出纲常来。
&esp;&esp;傅恒前头被老丈人和曾外祖父练手压制了一回,倒失了往日的傲气,虚心听了。心里却苦,想他也不是那等荒唐之人,不过是马失前蹄被人暗算了一把,却成了众人眼中不识轻重的浪(荡)子,真是让人无从辩解,实是冤枉至极。
&esp;&esp;好不容易听够了老丈人的“教训”,贺兰氏那边终于来了人传话,说是今日家里要在康平院中摆饭,徐老太太正叫了人都往她那头去。
&esp;&esp;傅恒和徐天罡到的时候,厅中位置已经坐了半满。为着孙女婿头回上门能认全了自家亲戚,这一回的家宴却是不分了男女单独成桌的,全按照房次依次分坐了。
&esp;&esp;徐天罡便带了傅恒一房一房地认了人,季氏正忙着哄了她那宝贝蛋儿莫要吵闹,一抬头便见着个谪仙般的人物迎了过来,一时唬得呆了,竟连手上只用了哄俊哥儿,并不真要与他吃的螃蟹爪子被夺走了都不知,还是边上的奶妈子眼睛快,连忙从俊哥儿手里抢了下来,险些真叫他磕坏了牙齿。
&esp;&esp;徐老太太等人都被季氏这一出笑话闹得,差点将肚子笑破了。
&esp;&esp;有道,“真真是个乡下人,市面见得少,连着侄女婿儿都不认得了。”
&esp;&esp;也有道,“果真是个无双样貌的,也难怪二太太看直了眼,只不知道二老爷心里醋不醋?可省了沾螃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