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娘还是希望你能留在狐族。外面的人尔虞我诈,利益纷争不断,太复杂了,不如我们狐族简单。我们母女的心思都不复杂,有些事情有些人是学不来的,娘怕你应付不过来。”
话到此,银姬的眼神又逐渐黯淡了,鼻孔中渐有鲜血渗出。
银姬又用力抬起了手,似乎想触摸自己的女儿,很多年没有抚摸过了,想摸一摸。
然而罗芳菲静静跪那看着她,眼中只有泪光,却没任何回应的动作。
最终银姬慢慢垂手了,但是奋力的眼神中露出了最后的渴望和期待,希望女儿能喊她一声娘。
因为女儿很小的时候她就离开了,那时的女儿还不会喊娘,这个女儿出生后,到现在为止,她还从未听过女儿喊她一声娘,她想听一听。
默契是突然的,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出了银姬在期待什么,所有人都看向了罗芳菲。
罗芳菲也看出来了,可她喊不出口,内心里似乎隐隐有想喊的冲动,可是真的喊不出口,只有两道泪水流淌而下。
银姬脸上隐隐有遗憾浮现,渐渐闭上了双眼,突然间,脑袋无力一垂,鲜血在口鼻间滴滴答答。
昆林树和敖丰又相视了一眼,脸上都有回天无力的煎熬和自责感。
现实还要面对,两人察觉到银姬体内的妖力已经彻底失控,这意味着银姬要现出原形了。
两人沉默着撤身了,双双扶了银姬躺下。
果然,刚躺下,转眼间便化作了毛色上染有血迹的一只漂亮银狐,就像睡着了一般,在那安详静躺着。
昆林树和敖丰退步站开了,默默垂首不语着。
“族长……”
跪在地上的狐族已是磕头在地,痛哭声一片。
火凤凰也流泪了,在这期间,她和银姬相处的不错,深深感受到了银姬的善良,奈何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却被逼要引领狐族和一群如狼似虎的人周旋。
秦观和柯定杰也是一脸难过,毕竟相处这么久了,人多少都是有些感情的。
罗芳菲看着石榻上的那只银狐,依然是一声不吭,只有泪水在默默流淌不停。
突然啪啪声响起,只见黑云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狠狠的抽自己的耳光不停,哭得一塌糊涂的臭骂自己,“是我该死,是我该死,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听牛有道的,是我害了老族长,是我害了老族长,我该死,我该死……”
狐族没人拦他,都在那悲痛老族长的逝去。
最终还是敖丰见他把自己给打的口鼻流血了,双手搓了把脸,叹了口气,走了过去,伸手施法摁在了黑云的肩头,制止了他的自残,“许多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谁也不怪,要怪就怪那些老狗,节哀顺变吧!”
正这时,外面传来呐喊声,“罗秋死了,罗秋死了……”
一位长老匆匆赶来,手上还抱着罗秋的尸体,结果进来一看现场情况,顿时懵了,手上的尸体亦咣当落地。
那长老瞬间嚎啕着冲了过去,抓住跪着的人一个个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似乎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罗芳菲手中的信落了一地,痴痴呆呆地慢慢站了起来,几乎没人注意到她,只见她默默走到了罗秋遗体旁,怔怔看着罗秋的遗体,怔怔看着罗秋胸膛上留下的伤口。
一段段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罗秋杀莎如来的画面,她自己一爪扎入罗秋胸膛的画面,还有银姬临终前渴望的眼神,等等画面不断在她脑海中交织浮现。
她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手上还残留有父亲的鲜血。
看着看着,她的头发在变色,在渐渐变黑。
她的獠牙在慢慢收缩,耳朵在慢慢收缩,双手上的尖锐爪子也在慢慢收缩。
当她一双手恢复原样后,当她整个人恢复原样后,慢慢闭上了双眼,竟咣当后倒了下去。
一些人抬头看来,皆一惊,昆林树闪身而来,赶紧蹲身施法为其检查。
……
密室内,咣一声震响,牛有道拍案而起,差点没把桌子给拍碎了。
接到了狐族那边传来的消息,知道罗秋死了,他没有任何又斩一圣下马的喜悦感,反而是无尽愤怒,怒喝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让切断所有跟银姬的联系吗?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银姬怎么会跟罗秋照面,银姬怎么会出事?谁来告诉我!”
他大多数时候很冷静,很理智,所以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情况出现,那怒不可遏的样子,令密室内的数人皆沉默。
出了这么大的事,该来的都来了。
但这里没人知道答案,狐族那边的唯一知情人黑云什么都顾不上,处在无尽的自责中。
密信还是那边的敖丰知道这边要尽快掌握情况,督促沉浸在悲伤中的狐族尽快通报的消息。
吕无双亦皱眉,的确,按牛有道的布置,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