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好想一拳打倒她!
少女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队伍间有人瞧见来人已年过半百,发鬓搭理的一丝不苟,一身齐整的宫装,上头是紫红色的牡丹绣图,袖口金丝条的绸边,还有那一头朱钗玉饰,不论是成色还是款式,都是精心打造的,富贵逼人,而她身边跟随的亦是一身稳重的墨绿色宫装,和旁边人差不多的年纪,头插一根缠丝镶珠金簪,耳戴点翠镏金耳坠,手端放于肚腹间摆好姿势。
方才那出声的,便是这位墨绿色宫装的姑姑。
一看,就知道是宫里的老人。
众人皆都不敢窃窃碎语,噤声站好,那墨绿色宫装的姑姑开口道:“方才是谁在吵闹,站出来。”
少女先前气焰还嚣张得很,此刻却也低下头去,她站在秀锦身后,眸子转动了一下,伸手按着秀锦的腰把她往前面一推,秀锦一时伤心过度,被推得措不及防,脚下踉跄一下差点颠倒,她转头去看身后推她的人,就见人头低着,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
秀锦出声:“你怎么推人?”
“谁推你了?”少女回了句,满脸无辜,原是骄横的面上如今只剩一片纯真,她生得好,一对柳叶眉朝秀锦皱起来,同适才肆意辱骂人的刁蛮之人截然不同。
秀锦被她这精湛的表演技艺给整懵了,她不可置信地道:“明明是你啊,只有你在我身后——”
“大声喧哗的人是你?”墨绿色宫装的姑姑走上前,目光严肃地盯着秀锦。
当眼前这位姑姑的眼神对准她时,秀锦有一瞬的迷茫,她的脑海里猛地蹿入蓉嬷嬷的话,如果有人陷害你,不要怕,一定要镇定。然后严明事实,切莫不可说谎,说完后不要多嘴,不论你会得到怎样的结论,最要紧的是,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秀锦深吸一口气,直视面前之人锐利的眸光,正声道:“回您的话,刚才大声喧哗的人不是我,而是她。”秀锦手朝身后那名少女一指,随后不再多说,站直朝前方正色看。
那少女猛地抬头,眼神里射出一道凶狠的光:“你撒谎骗人!”
“本姑姑让你作答了么?”墨绿色宫装的姑姑冷声道。
少女面色一僵,就听到老人的声音沉缓有力地说道:“而今你们都入了宫,就不再是在深闺里养着的千金小姐。本姑姑将是你们今后的教养姑姑,尤姑姑,专门教你们仪态方面,你们今后是要面圣的,届时太后和太皇太后都会下来挑选。像今日这般,吵吵闹闹,同街市上的野蛮泼妇一般,成何体统!这是万万不能在后宫内出现的!比如你!”她声音一沉,目光倏尔如一把刀飞射向那低头站着的淡绿色少女,字字坚硬似铁,“刚才本姑姑让你张嘴发言了吗?这一次本姑姑只是警告你,下一次,就要掌嘴让你长长记性!”
“你,回到队伍里去罢。”眼前的人挥了一把手,秀锦绷紧的身子松懈下来,她其实心中真的很怕,同是宫里的老人,蓉嬷嬷就是那样和善,而这位自称是负责秀女们仪态规矩的教养姑姑却如此严厉肃冷……这皇宫,果然是很可怕的地方。
秀锦回到队伍里,同两位老人擦肩而过时,秀锦忽然感到有一道目光在看她。
秀锦顺着源头看去,尤谷谷身边的那位,眼光仍在打量她,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让秀锦心一跳,然队伍一挪动,秀锦不得已只好收回视线,继续跟随着众人的步伐往前走。
走出一些,身后传来恶狠狠的少女声音。
“你给我走着瞧,乡下人!”
秀锦的耳朵动了动,就感到脚后跟被人踢了脚,那鞋尖部分踹到秀锦的脚骨,秀锦差点跳起来,但她强忍住疼意,一遍又一遍的同自己说,不要和她计较,要是在这个时候和她吵起来,刚才那个尤谷谷一定会非常生气,还有那位偷看她的古怪的老人家。
秀锦轻轻晃脑袋,把脑海里的杂念努力甩掉,蓉嬷嬷说过,入宫后要多看,不要胡思乱想,她不可以继续再想下去了……
“荆州同知之女兰秀锦。”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唤醒了秀锦的意识,秀锦立马回过神来,一步一紧地跟着来人入内,里头就是一间宽敞的单人卧室,她目光所及处皆置放着金贵的物件,秀锦忍不住眼睛就乱晃,然而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得收敛自己才对。这样对自己说着,秀锦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乖乖听话站在原地,任由来人开始进行检查。
这一套过程秀锦因为从蓉嬷嬷那里已经听过一些步骤,故而秀锦除了比较羞涩以外,还是较为从容的过去了。待她检查完毕,秀锦跟着领路分派房间的人走,一走出小屋子,就瞧见适才跟在她身后的少女就要进来。
两人目光一对视,少女的双眉立马扬起,嘴角挑起的笑容里一丝阴毒之色尽显。
秀锦瞧见她用唇形说了几个字,然无声的字句到底是什么,以秀锦的脑瓜子,又怎么转得动?再者,秀锦觉得那少女身上有种莫名的恐怖感,秀锦没敢继续再想下去,便紧紧闭着嘴巴,跟着领路的人来到一处庭院内。
随后,她跟着引路人穿过庭院,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她瞧着前面一些的房屋门早就紧闭,而后头那些有的开着,正相互串门子,有的开着就只是在简单的整理带过来的行囊,而很快的,她的房间就被分好了。
秀锦同那引路人还道了一声谢谢,音调软绵绵的,语态羞怯,那人似惊了一下,忙低头道:“小主不必道谢,这是奴婢的分内事。”说罢,人就转身离开。
秀锦不是不觉得奇怪的,然后她很快就没办法觉得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