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活着。
这人气息已然非常微弱。二两青再顾不得其他,只能将他背了起来,佝偻着背,放低了身子,悄悄地朝着那人痛呼之声相反处摸索过去。
可她想地着实太也简单了。黑暗中还有对方的同伴,那人痛呼了两声之后,巷子里便亮起了一点火光。想来先前对方自视过高,并未料想过多,也不予被人发现自己的模样,所以并未在意,此刻发现同伴中了暗箭,当即便点起了火折子。
于是她终于瞧请了眼前的场景。
漆黑的小巷子里,有三个人影拉得长长的。
张阿麻他们果然已惨遭毒手,此刻他们躺在这巷子里,一点生息也无了。
那几个杀手竟未曾蒙面,仿佛不怕人将他们的容貌说将出去,此刻离得她最近的那一个,正自捂住自己的脸面,哀嚎痛呼。
二两青缓缓地放下了身上背负的那人,站直了身子。
——既然逃不掉了,也就不用逃了罢。她心想。
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他中的是轩辕毒姥的朱血砂,这对招子是废定的了。你们若是不想重蹈覆辙,便知道该怎么做。”
她在赌,赌他们不是专程来寻她的杀手,赌他们不认得她,更赌他们怕被人撞见不予闹大。
“老实说我不会武。”她复又高声道,“但我身上藏着这样的蛊毒还真不少,你们若是想试试,我倒是也没意见。”
快来个人吧!她心中呼喊。随便谁!快来这儿看看吧!可惜她忘了,今日是七月初七,此际人们若是都还未睡下的,便都已去街上灯会了,更遑论这原本就少有人迹的无人小巷。
谁会来?
那被她放在地下的人此际又悠悠醒转了过来,她这才注意到,这重伤者竟是个与阿拐年纪相仿的少年。
“此事本也与姑娘无关。姑娘请便。”不知过了多久,那三人中终于有个嘶哑的声音回她。
原本听了这句话,她应该如蒙大赦,但一瞧见这少年,她便改了主意,“原本是无关,可现下却有关了。”她转而问那少年,“你可姓杨?”
那少年闻言便是一怔。
她见他神色便知自己猜得不假,当即缓缓道,“这位小兄弟是家师世侄,家师千叮万嘱,要我将他平安带回,我又怎能不管不问呢?”
她心中越是害怕激动,但面上却越是平静无波,似乎一切都是轻描淡写,尽可掌握。
她看到那几人似是有些犹豫,却竟又开始缓缓向她逼近了几步,心知这点把戏未必能糊弄住对方,心中暗暗焦急,脚下却一步也未退。
她心思飞转,暗自搜罗着武林中叫得响的名头。
可对方的打扮寻常,衣服做工竟也瞧不出名堂,武功路数更是陌生至极。她竟一点也想不出办法。一时之间手心已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思索片刻,她不禁缓缓地向对方走去。捡起了自己的那柄匕首。
那匕首上有纷繁的恶鬼图样。
兴许再等一时半刻,便有打更的来了,又或许,张捕头他们那些巡夜的也会来了。她这样想着,将那匕首凌空比划了两下,状似平常,收回了腰间。
自言自语道,“这是家师最喜欢的东西,弄丢了可不好。”
“姑娘说的莫不是四指修罗?”那嘶哑的声音复又响起,这一回,不仅响起,更带了几分揶揄,“原来四指修罗竟然和仁心剑是好友,哈,当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仁心剑?!
二两青听到这三个字,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怕是弄巧成拙了。
果然,下一刻对方已不再犹豫向她掠来。速度之快她见所未见。火光映在那刀刃之上,竟令得这大伏之日也寒了几分。
这一瞬间,她仿佛已能感觉到那刀刃斩断自己的脖颈,令得她呼吸一窒,眼前一花。
可这一瞬很快也很慢。到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周遭依旧那么热,也那么静,夜色也依旧那么浓。可她毕竟没有死。她竟然没有死。
只因一颗小石子,倏忽间打断了眼前的利刃。而这荒僻的小巷子里,也已立时多了三个人。
“痛么?”温柔和煦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似一阵风,将周围这压抑难忍的血腥气都拂了开去。一袭玄色长衫的贵公子出现在她面前,抬手替她捋了捋散乱的长发和衣襟,他微微侧过头,不知又对谁轻轻说了一句,“别都弄死。”,却依旧挡住她的视线。
“……独孤……”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二两青这才瞧请来人,想要挣开他,他却已替她整理完毕,收回了手。她一时懵懂莫名,尴尬又害怕,未加思索,一声质问便怔怔问出了口,“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