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了然点头微笑:“那去阳台看看花怎么样?”
易水不置可否,却插着裤兜率先朝阳台去了。
关上阳台门隔绝了家里的吵闹声,一下子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易水拿起水壶浇浇水:“你不嫌他们吵?”
秦川坐在一侧的长椅上笑:“在你眼里我是这样不近人情的吗?”
易水没说话,但答案很显然,他在肯定。
秦川闭着眼,感受从玻璃窗里射进来的阳光,听着易水窸窸窣窣的浇水声,也生出了莫名很平和的心情。
“你知道丁姨为什么对你另眼相待吗?”
这突然的问话打断了易水浇水,他收起水壶看向秦川:“另眼相待?”
“她从没像喜欢你这样喜欢过任何一个走进我家的人。”秦川睁眼看他,“你不好奇吗?”
易水很好奇,但他不问,等着秦川自己说。
秦川被他的好胜心逗笑,自顾接下去:“认识丁姨是在她出狱的时候。”
“……出……狱?”易水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方这种体量的集团,每年都有大量公益项目在做。四年前,十方帮扶结对的女子监狱有一批刑满释放的罪犯,按照与政府的约定,十方会提供工作机会给她们。”秦川慢慢说道,“那时我刚升职,董事长看重我,叫我去露个脸,我自然就去了。”
注意到丁姨是个巧合,她戳在那里,很局促,身上的衣服大概是谁捐来的,洗得干净发旧,她拽着衣裳,但是脸上堆着笑,看起来和蔼可亲,完全不会把她和罪犯这两个字联想在一起。因为她的笑,秦川多看了她几眼,问了身边的工作人员几句,对这个“女罪犯”不像个罪犯这事的缘由说不出话来。
“她也有过一个孩子,被她家暴了近十年的丈夫失手掐死了。”
“什么?”易水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川看着他,肯定他没听错:“所以他也死了。”
易水点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只好再点头。
“丁姨故意杀人罪被判了死缓,多亏了法律援助的那位女律师,坚持上诉二审后改了无期。”秦川继续说,“她在狱中表现很好,多次减刑,进去的时候三十二岁,出来的时候已经五十了。”
“十八年。”易水握紧手掌。
“嗯,十八年。”秦川点头,“我问她愿不愿意帮我做饭,打理一下家里的事。她知道我是十方的人坚持不要我的钱,说这些年政府一直教育她们接受了谁的帮助,接受了谁的捐助。”
“最开始,她一直拿我当恩人看待。”秦川笑,“我也用了很久时间让她忘了从前的事,告诉她现在她叫丁会芳,是我雇佣的员工,和其他人没两样。”
“你……”易水欲言又止。
“怎么?现在想说我是个好人?”秦川眯眼笑,“不觉得我不近人情了?”
易水又偏过脸去:“切,少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