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声音实在太大,易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一把捏住他的脸颊。
秦川被迫嘟起嘴,吓了一跳,这下他的表情看起来也更滑稽好笑点,易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也没绷住,捏着他的脸蛋也笑出声。
两个人顿时都疯了一样,靠在一旁的树上笑得前仰后合,到最后都不知道到底是在笑什么了,两个人笑成一团。
笑到最后,秦川不知道为什么笑出了眼泪,他拼命掩饰,最后蹲在树下,蹭掉了滚落下来的泪珠。
“易水,冯越小姐告诉我你在筹备古典吉他培训学校是吗?”秦川问。
易水的笑也停住,没想到冯越连这个也告诉他了,他也跟着坐在树下没说话。
“小水,我好像还没来得及问过你。”秦川说,“你喜欢古典吉他吗?是为了喜欢决定做这份事业的吗?还是,只是因为纪女士喜欢你才跟着喜欢?”
易水偏头看他:“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我不想你再做不喜欢做的事。”秦川说,又接了一句:“纪女士也不会喜欢。”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喜欢?”易水笑了一声,他仰头看零落几颗星星:“你忘了,她为了让我弹琴,连指甲都是她亲自修的。”
秦川:“那一定也是因为她很爱你。”
易水笑:“别自以为是了。”
他说:“她很爱我,但只是在弹琴之外爱我。”
他张开手,盯着它:“我从来没想过,这一双生来带的手,为我带来了我想要的,也夺走了我想要的。”
秦川把手覆盖其上:“所以易水,你喜欢吗?弹琴,你喜欢弹琴吗?”
“这个问题你如果在四年前问我,我会毫不犹豫告诉你,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弹也行,不弹也行,对我来说,都没那么要紧。”易水回头看他,把手抽出来卷起左臂的袖子,露出了一条不短的疤痕,“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人总是会在失去的一瞬间想明白。”
“啊,原来这个对我来说还挺重要的。”
“原来我不能失去它啊。”
秦川的眼球颤动,忍不住想去摸一下那道疤,又无论如何落不下手。
“奇怪的是我也没有很绝望。”易水笑了一下,把袖子重新卷回去,“因为我本来就是天才演奏家那没什么天分的儿子。”
秦川想说句什么,说什么也好,但连安慰的话说出来都有点不合时宜。
“跟我爸爸想的不一样,我没有为此伤心崩溃,但意识到一个没有天分的人连靠勤能补拙的机会都没有了的时候,我反倒释怀了。”易水仰靠在树上,笑着叹了一口气,“人生总有遗憾,但好在我不是执着于过去悲痛的那种人。”
“把古典吉他当做事业并不是只有站在剧场这一条路,好消息是我还可以教出更多古典吉他乐手,他们其中或许会有一个像纪明蓝一样,生来便被音符指引着将手指挥落在琴弦上,到时候妈妈的琴,我会交给那个孩子,由他来代替我走完妈妈走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