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草没回答,抱着一只机关狸猫,只是摇摇头。
晏觅星见状解释起她的摇头之意:“不碍事的,师兄师姐们都和我们说了,我们不能总在世外桃源待着,也该到江湖上体会一些人心险恶,迟不如早。”
江濯雪忽在这时向她们使了个眼色,与她们走到了一边,轻声道:“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我八妹和九弟的身世。”
危兰道:“略有耳闻,之前陶师弟和我说过。”
江濯雪奇道:“什么时候?”
危兰道:“是去年,我与陶师弟在华蓥山巧遇,我们一起去寻轻轻——”说到这儿侧头望了方灵轻一眼,又道:“聂帮主问起陶师弟为何并不认识轻轻,却愿意信她帮她?这之后陶师弟才说起了谢师妹和晏师弟的故事。”
江濯雪喟然道:“到今天为止,我们也仍不知八妹和九弟究竟是哪一方的后人,不知这造极峰究竟算不算他们的家……”
方灵轻笑道:“可是在他们心里,无论自己是谁的后人,他们的家恐怕只有一个渺宇观吧?”
江濯雪道:“不错,但他们对自己的身世来历不可能不好奇。所以,此次来造极峰,是他们自己的意愿。”
方灵轻仍然有些不解地道:“他们又不是在造极峰出生的,这儿怎么会有认识他们的人?”
江濯雪道:“自然是不可能有,他们只是想来这里看一看而已。”
方灵轻了然道:“这我明白了。那最近这段日子,但凡我有空,我带你们四处走一走吧。”
江濯雪摇首道:“那倒不必,我们知晓你最近恐怕忙得很,本就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谢晏二童的身世未明,且显然永远都不可能明,这便让他们的师兄师姐们偶尔忍不住想象,倘若没有当年的惨案发生,又倘若他们果真是魔教后人,自幼在魔教造极峰里长大,他们却会长成什么模样?因为这层关系,渺宇观的弟子们自然都希望方灵轻的心愿能够达到。
侠道盟与造极峰之间的百年仇怨能够得以消弭。
危兰与方灵轻整理了一份名单,既给了江濯雪与关驰景等人,也给了侠道盟的其他朋友。
名单上记录着不少造极峰弟子的资料,哪些无可救药,目前须得监视看守;哪些还可教化的,更详细写着他们各自的脾气秉性。
随即,江濯雪等人选择住进了飞廉堂。
这些日子,紫苏与她的不少姐妹们越发自由,不必再被关在那间逼仄且不见阳光的屋子里,每日里可随意走动,只是飞廉堂各个关口都有人驻守,她们想要逃出飞廉堂却依然是十分困难。
何况,现而今竟又来了几个渺宇观的高手,就住在她们的附近,彻底断了她们的最后一点幻想。
——逃跑,是绝绝对对不可能了。
紫苏越想越气,只能一逞口舌之快:“让两个小孩子来监视我们,方灵轻,你也不怕他们死在我的手——。”
一句话尚未说完,半空中一个影子忽地一闪,竟似一只狸猫亮出利爪,其速度之快,犹如闪电,霍地向紫苏扑去!
亏得紫苏武功也不弱,反应及时,千急百忙之中侧身避过,退后数步,却也不由得吃了一惊,脸上微微变了色,再定睛看去,那只机关狸猫,已然回到了谢怜草的怀里。
原来它的四只爪子,皆是铁制的弯钩。
方灵轻见状笑道:“他们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来造极峰做客,自然是想住哪里就住哪里,谁说是来监视你的?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我这两个小朋友很不喜欢别人瞧不起他们,你可别惹他们生气。”
紫苏没出声答话。
紫苏的目光盯住了谢怜草怀里的那只狸猫。
它与真猫一般大小,躯干应是绘着花纹的梨花木,骨架与四爪乃是泛着银光的钢铁,至于那一双眼睛大概是半透明的琉璃石,明明是死物,在灼灼日光的照耀之下却竟有一种灵活之感。
尽管这家伙适才差一点就伤了自己,紫苏仍是忍不住在心中赞叹它的可爱,欲要询问它是哪位机关大师所制之物,又不想和敌人说话,沉思须臾,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屋子。
也就在这时,忽有一名造极峰弟子快步来到方灵轻身边,向她行了一礼,随即禀告道:“峰主,刚刚上官尊使求见于您,似乎有什么要紧事要告诉您。”
方灵轻点点头道:“待会儿带他来漱石亭见我吧。”
漱石亭就在距离飞廉堂不远的一处翠竹林里,方灵轻暂时辞别了江濯雪等人,继而和危兰同行前往了此亭中坐下,不过片刻,已有仆役给他们送上了茶水点心,同时上官震也押着一个陌生男子来到了她们的面前。
“峰主,这人你应该不认识吧?”
那是一名大约三十来岁的壮年汉子,一身灰色布袍,方脸大口,神情冷峻,即使全身被绳索缚着,也站得笔直端正。
方灵轻先侧首望了危兰一眼,见她眼中也流露出疑惑,语调当即一冷道:“上官震,无论此人是谁,既没有我的命令,是谁准你随意绑人的?”
上官震怒道:“但他要杀我,我也任他杀吗?峰主,你之前可是说过,侠道盟的人若是主动侵犯我们,你会为我们做主的!”
方灵轻道:“哦?你的意思是,他是侠道盟的人?”
详细询问了上官震许久,她们这才明了,原来此人姓岑名元雷,乃是转日庄的一名弟子。那转日庄在江湖上创立已有百年,曾经也颇兴盛,近些年来却越渐衰败,庄内弟子人数,一双手便能数得出来,但它仍然隶属于侠道联合盟,这岑元雷自然也算是侠道联合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