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准备进行那危险的操作。
她小心翼翼地、如同开启一道锈死的闸门,将体内那微弱的本源木系能量缓缓引导出来。绿色的微光在她体表若隐若现。瞬间,颅内风暴的强度陡然飙升!
“能量!新鲜的……木系……”
“抓住……牵引……同化……”
“来来来……快过来……加入我们……”
无数个声音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变得更加尖锐、更加急迫、更加清晰!那层层叠叠的“来来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意识上。
脑袋像是要裂开,钝痛感从太阳穴蔓延至整个后脑勺,思维变得迟滞、粘稠。她必须咬紧牙关,用钢铁般的意志抵抗这股强大的牵引和噪音污染,维持着能量输出的稳定,不能多一分(引来母树),也不能少一分(无法形成有效屏蔽)。
她引导着放大的木系能量,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极其精细地操控它们。细如发丝的翠绿色能量丝线从她指尖、体表渗出,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她身体周围快速交织、缠绕。
它们吸收着空气中微薄的植物能量,迅速生长、加粗、加密。几个呼吸间,一个勉强能容纳她蜷缩身体的、由新鲜藤蔓构成的、厚约半尺的“茧”形成了。
藤蔓散发着浓郁的、属于此地植物的气息,将她的身体和即将取出的物品气息尽可能严密地包裹、同化。
在藤茧形成的瞬间,木香的精神几乎到了崩溃边缘。
噪音如同实质的利刃切割着她。她不敢有丝毫耽搁,意念沉入空间装备。没有光华闪烁,只有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被藤蔓的气息竭力掩盖。
一袋巴掌大小营养液出现在她掌心。她甚至来不及撕开包装,直接用牙齿咬开一个小口,贪婪地、不顾一切地将那粘稠、带着怪味但蕴含生命能量的液体挤入喉咙!吞咽的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粗鲁,与伪装要求的缓慢僵硬格格不入。
营养液滑入食道,带来一丝微弱的热流,暂时缓解了胃部的灼烧。
但这点点慰藉,在汹涌的精神冲击面前杯水车薪。
补充了能量,身体本能地想要放松,想要维持这层“保护壳”。
但木香知道,多维持一秒,被母树察觉的风险就几何级增长!
而且,持续放大的木系异能输出,让她的精神负荷已近极限,脑子昏沉得像灌满了铅水,钝痛感让她几欲呕吐。
她强忍着巨大的不适和诱惑,开始逆向操作。
精神力艰难地拉扯着那些构成藤茧的能量丝线,让它们缓缓枯萎、消散。这个过程在其他的地方也许很容易,但在这里却比构筑更慢、更费力,如同在泥沼中拔腿。
每一根藤蔓的消散,都让颅内噪音的强度减弱一丝,但精神上的钝痛和疲惫却丝毫未减。
当缠绕的藤蔓只剩下日常伪装,木香如同虚脱般瘫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已将身下的苔藓浸湿一小片。
她感觉身体被掏空,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眩晕感让她天旋地转。
一次补给,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鏖战。
带来的那点能量,勉强维持她苟延残喘,而付出的代价,是精神的进一步磨损和暴露风险的急剧增加。
她蜷缩在岩石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像一块真正的顽石。
外界的死寂包裹着她,而颅内,那永不停歇的“来来来……一起……我们一起……”的疯狂合唱,伴随着无数对阳光、养分、死亡的呓语,再次成为她意识中唯一的背景音。
山谷的绿意在她眼中,不再代表生机,而是无边无际的、缓慢吞噬一切的恐怖坟场。
月圆之夜,那个在精神洪流中若隐若现的母树召唤之日,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着时间流逝,正一寸寸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