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高原有句话说的很在理,“信天游不断头,断了头,穷人无法解忧愁。”
来到这方世界差不多一年,王满银逐渐喜欢上这种腔调。
不过他只是会唱,根本唱不出人家那种感觉,主要缺少了生活的悲喜沉淀。
而且在王满银看来,信天游也只有在圪梁梁上,河滩滩边唱才有感觉。
如果站在舞台的聚光等下,反而感觉失去了韵味。
这杜老汉也是个苦命人,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出不起彩礼一直打着光棍。直到快五十岁,遇到一个外地逃荒的女人晕倒在他家窑洞口。
杜老汉给对方喂了几口吃的,接着就有了婆姨。他原本以为从此有人暖被窝,结果第二年,这女人生下一个孩子后就撒手不在了。
杜老汉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娶了婆姨,有了孙子……没几年,儿子又生场大病咽气了。接着,儿媳妇跟一个小木匠跑掉。
现在,家里只剩下他们祖孙俩相依为命。
正是因为心里太苦,杜老汉的声音才带着说不出的感染力,让人听了想要流泪。
不过黄土高原上受苦人,又岂是只有一个杜老汉。
王满银刚开始抱着过客的心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希望苟着平安过到十年以后。可是看多了各种事情后,他才渐渐融入其中,希望能够尽一份自己的里,不枉来这个世界走一遭。
正想着,听到不远处有孩子们的声音。
王满银扭头朝崖沟方向看去,就见毛蛋和几个碎娃手里拿着高粱杆,正互相打闹着。
“毛蛋,你们干啥呢,今天没捉鱼?”他坐直身子打招呼。
“满银叔,你咋在这里?赶紧下来,给你个好吃的东西。”说着话,毛蛋显摆的举了举手中的高粱杆。
王满银喊了声大黄,随即快步从山梁上爬下。
至于天空那只游隼,根本不用管。
这家伙看到有其他人类出现,会直接返回窑洞那里。
下到沟底,王满银才发现几个碎娃除了带有高粱杆外,一人手里还拎着一串蚂蚱。
“满银叔,你尝尝,可甜了!”
“我们从地里拿的……”
见王满银靠近,这些家伙争先恐后把高粱杆递过来。
他们手中的并非普通高粱杆,而是村里种的甜杆高粱。这种高粱模样和普通的很像,但是茎秆成熟后喊水分多,而且吃起来甜丝丝的,跟南方甘蔗差不多。
既然是几个碎娃的心意,他当然不会拒绝。
王满银很有兴致的伸手接过一截,用嘴巴咬住末端。轻轻一扭头,扒下表皮。
里边露出白生生的内瓤,嚼起来甜丝丝的,还真让他体验了一把小时候的感觉。
吃高粱干也有风险,必须小心外边表皮,非常锋利,一步小心会划伤嘴巴。
不过对村里的碎娃们而言,根本不算个事儿。
除了高粱杆,地里的玉米杆也是他们口中的甜食。
这个王满银小时候同样吃过,甜味有些怪,而且微微发苦。
吃了根甜杆,王满银索性把手中那只死鹌鹑递给几个孩子算报酬。主要只有太少了,搁不住自己中午生火。
能用根甜杆换一只鹌鹑,碎娃们自然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