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女子停在一道门前,伸手抵住谢枝不让她在跟进,“有钱的话就能住一个房间,没钱就在楼下打地铺吧。”
谢枝瞥了一眼楼下,算是比较宽敞的空间了,可楼下的人乌泱泱的,少说得有上百人。
那群人是什么路子她不知道,若是挤在楼下,会发生什么也不一定。
她咬咬牙,把挂在脖间的玉壁扯下,“我身上没有银钱,不知道这块玉壁能不能做我这几日在楼内吃喝住的费用。”她出门时明明是带了银子的,可她人到了这儿,身上的东西却不见了。唯二有的便是腕上戴了许久的佛珠和脖间的玉璧。
玉璧纹样繁复,雕刻精巧,通体纯黑,细看之下还泛着幽蓝色的光。一看便知不是俗物,女子拿在手里摆弄几下,而后便立刻收入腰上的锦袋里。
赚了。女子暗暗道。
“那说好了,这个是你从今天到进入幽冥古都在楼内花销的费用。到时可不能再问我要。”
那玉璧是成婚后江上影不知从哪里寻来给她的。彼时那人的编词是,觉得她日日脖间挂着温时良的红珊瑚不顺眼,于是也找了块玉壁送她,叫她日日也挂着,不能离身。
红珊瑚玉珏这次被她放在家里了。出门时就只带了江上影送的这块玉璧。
没想到,还没多久就被她转手送了出去。
虽说是抵了她这几天的食宿,可终究还是有些心疼。
女子领她进了一个房间,“我是这楼里的主人,你今后叫我月娘就好。这几日若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到楼下寻我。”
谢枝点点头,也介绍自己,“我……叫谢笙。”此地她尚不熟悉,诸般事物对她而言又陌生的很,为着稳妥,她还是以假名示人为好。
她往屋内四处看了看,这屋不大,但东西还是齐全的,也很干净。
就是这屋里怎么会摆放那么多盆花?
谢枝走到墙角的木架盆栽前,还是枯了的花。
“对了,平日若有什么需求,只管摇铃就好。”月娘指了指门口,悬挂的铜铃,“我们月幽楼看着简陋,但服务态度还是不错的。”
谢枝好奇地试着摇了摇铃。
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来。
她疑惑地看向月娘。
月娘笑了,“小姑娘,这人就在你眼前啊。”
谢枝看了看,甚至往廊上伸长了脖子看,都没见到除了她二人以外的人。
她问道:“除了你我,这儿还有其他人吗?”
月娘倚靠在门上,伸出手两掌相碰拍了拍。
下一刻,谢枝只觉得廊上起了一阵微弱的风,似乎门外的风沙都被卷进来了。她条件反射闭了闭眼,谁知等她再睁开眼一看,竟发现有一名身覆白衣,墨发及地的高大男子不知何时站在月娘身侧。
“娘子。”男子开口唤道,声音无波无澜,似深谷静水一般,又凉又静。
谢枝平复心中讶异,看看男子,又看看月娘,她欲说些什么又觉得不知如何开口,“你……他……”
月娘倒是没什么反应,她满不在意道:“百荒漠中除了你们这些外来旅人,最多的便是四处游荡的游魂了。”
“他不是活人!?”谢枝震惊到失声骇然,许是觉得谢枝太不尊重,或是别的什么,那男子抬眼看向了谢枝。
方才从他出现至今,他一直都是低垂着眼,既不看月娘又不看谢枝,如今甫一抬起头来表情比冰块要冷,声音更是寒得瘆人。
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谢枝忙道:“抱歉,是我胡言……”
月娘却说:“你没说错,他确实算不得活人。”
谢枝神色有些僵,能活两世,她也算是活得荒唐的了。可她却也没想到,这辈子竟能活着看见一个死人,也许不太恰当,应是一个死人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