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月来,除了趟阿哥所,宁芳是足不出户,身安小居。她是仔细琢磨了的。如果记忆无误,小三是八岁登基的,虽然不知道是周岁、虚岁,这 不过就是未来两年的事了。再则也没听说顺治还有 第三个皇后。自己只要安安份份的跨过顺治年,以后小三子上了位还能没有好日子?
既然出来了,宁芳就想到了四贞,便顺着道往吉云楼而去。
坐在吉云楼里一个时辰了,才见四贞一步三停地向这里走来。
宁芳下了楼,便见着四贞沉闷地坐在榻上,脸上虽没泪水儿却也是伤悲的可以。
“去哪了?我等了半日了。”
四贞见是宁芳,也不过是扯了扯嘴角,只低着头神思。
宁芳观察了半天,才拉着翠嬷嬷离了点问道:“这是怎么了?”
翠嬷嬷看了看皇后,见她也是脸色儿刚好的,原本的不快也没影可发,只叹了声回道:“格格多次求见皇上都被皇上拒之门外。”翠嬷嬷越想越 苦,尽落了两行泪儿:“皇上怎么能这么对格格? 难道往日的情份还令他疑了格格去不成……”
宁芳听的一头雾水,安慰了几句便追问着。
“还不是上次皇贵妃中毒的事……中的竟然是蔓陀罗!这宫里只有这么两株,全在格格名下。怎么能凭了这就疑了我们格格是那下毒之人?前次 不是还移给了皇后娘娘一株嘛?怎么能就这么怀疑 了我们格格去?连面都不给见?呜……皇上也太是伤人心了!皇上怎么能——”
“嬷嬷——”
宁芳回了头,见四贞已是含了泪的立在榻前,便摆摆手让翠嬷嬷下去,自个儿依着四贞两人坐了。
“翠嬷嬷也是担心你,就别怨她了。”
“……我能怨她什么?……是我自己的错……”
宁芳见了四贞如此,咬着牙又想把那顺治咬上几口。
“他真的不念旧情怀疑了你?”
“……”四贞用帕子抹了抹泪痕,“连面儿也不愿见我……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宁芳搂着哭在她肩头的四贞。
值得吗?
“四贞,值得吗?他这是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不是我要抵毁了他,可他做的那些事没一件像个有担当的男人。……虽说爱一个人就成了傻瓜,可 也不能昧了良心连礼义廉耻都忘了!……太后对那 董鄂氏再不好,也是长辈也是他亲娘,也是他这么想耍便耍的吗?奴才们再轻再贱也是人生父母养 的,怎么能连查都不查就打死了?……”宁芳顺了顺气,咽了咽泪气,“不要说你不可能做毒害董鄂 氏,就算是有做也要给人个伸辩的机会,怎么能 连理字都不给呢?何况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还能不了解彼此的为人?连我这么个只认识你几年的外人都知道你的为人他这么个同你青梅竹马的男人还 不知道你?!我看,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心智有问题!”
四贞见宁芳已是竖起了拳头,到是缓了缓感伤,对宁芳也是心存了热意。
是啊,这么个相处没几日的人都能明白了她去,福临怎么就——?
宁芳抓着四贞的手,这次决定同她说开了:“醒醒吧,四贞,这么个男人你还没有看透吗?他是完全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会看到四周人的痛苦 。他连自个儿的亲额娘都能这么着伤害还能顾得了 你的感情?”宁芳见四贞开始皱眉了,便继续道,“你想想太后,多么不容易拉拨大皇上成人,本 想着能老有所倚,可事实呢?前病还没好这次更是被气的连床都下不了。我今天去看她了,哪还有个 人形?这可是她亲儿子,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再 说那董鄂氏,我虽没见过几面,却觉得是个明理的,都能被皇上种种的行为给败坏了形象就这么尴尬地处在宫里成了所有女人的把子!这真的是一个 爱她的男人会做的事吗?”宁芳直瞅着四贞,“你也爱过,你是怎么爱一个人的?难道就是送他站在风口浪尖上任人一口一个小贱人的招呼着?”
四贞闭上了眼儿,那泪直流,心里却是再明白不过。
她有多爱他?明知道他有更爱的人,却远远地守着他。明知道他有更爱的人,仍只能在他受伤时偷偷地与他躲在一处默默地安抚着流泪的他。她 不想伤害任何人,甚至是董鄂氏,所以只能选择这 种偷偷摸摸的方式看着他、爱着他、顾着他……可这又如何?到如今,什么也抵不过……抵不过一 株小小的蔓陀罗……这就是我对他所有的意义?
“怎么能如此伤人?哦,需要时给个糖,不需要时就随着丢吗?你是废纸吗?你是吗?”宁芳不愿四贞再如此糊涂,字字都没有修饰,“没有他 你就活不了吗?没有他你活的就没有意义吗?非要 被伤的体无完肤才是你的人生?非要把你爹娘给的人生毁在这么个没有用的东西上你才对得起你爹 娘吗?”
“不要说了!……呜……不要说了……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宁芳抚着塌在榻上人的背:“四贞,四贞,我们四贞不是最骄傲的吗?我们四贞也是爹娘心尖的宝儿,难道不配有个疼她爱她惜她如宝的男人吗 ?……有时候,不是没有……只是你从不曾打开了 心扉、打开了家门去寻找。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外面的男人那么多,总有一个是你没见过的,总有 一个是真正属于你的……花前月下,你弹我唱,共有一个家……简简单单的,何常不比这紫禁城快活 ?……你既是那雄鹰,又何苦当这伤城里的金丝 鹊。走出去,外面是个天。”
这天稍迟,和硕孔格格着吉服拜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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