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纵是将暖炉端近,稍稍驱散他满身的寒气,而后再抬手搓他的手,只是却不知为何,无论暖炉的火苗如何旺盛,也无论她如何努力的搓他的手,他的只骨依旧冰凉,除了那‘唇’瓣的青紫稍稍减却半许后,其余之处,并无任何变化。
&esp;&esp;“如今仍还是觉得冷?”她沉默片刻,终是再度抬头朝他望来,低沉沉的问。
&esp;&esp;他温润而笑,似是并未将思涵这话太过放入耳里,甚至也未想过要认真回答思涵这话,他仅是稍稍朝思涵凝了一眼,而后便缓缓挪开目光,平缓无‘波’的道:“我手本是凉薄,思涵一直都知晓的,而今我也并不冷,只是习惯‘性’手冷,是以,思涵莫要为我想多。”
&esp;&esp;嗓音一出,落在思涵面上的目光越发而柔。
&esp;&esp;思涵心神微变,仍有几许焦然之意在脑海盘旋升腾,然而即便如此,也终还是强行按捺了心绪,未再多言。
&esp;&esp;大军一路往前,速度极快,中途也再不曾停歇,便是膳食,也不过是在马背上草草而吃,而待将膳食用完时,铁骑已是再度绕过了一座山头。
&esp;&esp;待得稍稍入夜之际,一行人按照尉迟雪蛮给的路线抵达了一片汪洋的海岸,且按照地图所指,那大英之国,便在这汪洋海域的不远的海岛上。
&esp;&esp;此际,天‘色’已是暗淡,周遭海风无疑是比往日的河风来得猛烈,肆意无情的将海水掀起拍岸,极是狰狞‘阴’狠,仿佛要将人也彻底扫入海水一般。
&esp;&esp;一行人全数停了下来,纷纷策马在海岸之边,一边盯了盯前方那宽广无垠的海面,一时又瞅了瞅身下的烈马,众人眼角也纷纷跟着‘抽’了起来,面上之‘色’,也顿时沉重得难以附加。
&esp;&esp;阔海阻隔,身骑烈马,何能渡海?
&esp;&esp;在场之人顿时愕然了,不知所措,仅得立在岸边沉默。
&esp;&esp;思涵与蓝烨煜已是下车立在了岸边,任由海风将她二人的头发与衣袂猛烈掀起,则是半晌后,思涵满目怅惘厚重的朝蓝烨煜望来,低道:“海水阻隔,如今这十万大军,如何渡海?”
&esp;&esp;这话一出,蓝烨煜并未言话,仅是幽幽的凝于前方海岸的尽头,面‘色’幽远磅礴,但那双漆黑的瞳孔,却又淡定从容。
&esp;&esp;都这时候了,这厮仍也不急,倒是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了,且她颜思涵如今,都快成热锅上的蚂蚁。
&esp;&esp;渡海这问题,自打分析尉迟雪蛮的地图后,便已对着问题极是棘手。本也想着,许是尉迟雪蛮这地图略微标注错了,将沙漠亦或是贫瘠狰狞之地错绘成了海域,且蓝烨煜曾逮着的那大英之人也仅是承认那地图是真罢了,但许是那人也未真正将底线透出,故意言谎也说不准,是以,心底仍也存着几分侥幸,以为船到桥头自然直,却不料,此番近前,亲眼而见,才觉心底的一些侥幸都被瞬间碾碎与推翻。
&esp;&esp;该如何渡河,如何渡。
&esp;&esp;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这问题,然而久久翻腾之下,却浑然无解。
&esp;&esp;而今已是到了这地步,自不可半途而废,更何况,玮儿身上的蛊毒等不起,她颜思涵便是专程去找一艘船来而弃兵独自渡河,也要铁硬的抵达大英,拼上一拼。
&esp;&esp;冷风浮动,前方大‘浪’之声越发狰狞,不知为何,本是水声嘈杂,但仍是惹得周遭气氛越发沉寂清冷。
&esp;&esp;待得许久,蓝烨煜才将目光从海面遥远之处收回,那凉薄修长的指尖自然而然的将思涵的手裹入掌心,只道:“纵是海水阻隔,但自然,也有通行之法。”
&esp;&esp;“何法?”思涵眉头一皱,低声压抑的问。
&esp;&esp;这话一出,蓝烨煜仅是静静回头过来望她,却并未回话,待得二人再度缄默片刻,随即,后方那高空之中,突然有猛物震翅之声遥遥而来。
&esp;&esp;思涵猝不及防一怔,下意识回头一望,便见那天‘色’暗淡的天空远处,一个体型微大的东西正展翅而来。它那翅膀略大,只是却是极为有利的在天空拍打,身形也极是健硕,无端给人一种极是森硬之感。
&esp;&esp;思涵瞳孔一缩,并未出声,目光依旧直直的朝那东西凝望,待得近了,才见那展翅而来的,正是前些日子为蓝烨煜经常送来信笺与礼物的黑鹰。
&esp;&esp;是的,黑鹰。
&esp;&esp;她就说,此番遇上蓝烨煜后,直至行军至此,都不曾再见到这只黑鹰了,却不料,此时此际,竟会以这等方式见它。
&esp;&esp;“算那人守时,倒在约定之日带东西来了。只是,那小子倒是当真不喜吃亏半点,便是明明输了要为我送东西来,却偏偏不会提前给,非得要磨得今日这最后的期限,将东西送来。”慢悠悠的嗓音,而耳畔响起。
&esp;&esp;却是这话刚落,那健硕的黑鹰已稍稍俯冲下来,而后,恰到好处的落在了思涵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