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与蓝烨煜相处这么久,甚至也如此艰难的磨合了,互通心意了,却是不料,那番孤注一掷且全然碰撞随心的告白,竟仅将这份情义持续了短短几日,便就轰然崩塌了。
&esp;&esp;蓝烨煜定是不知,当初性命垂危,二人互相陪伴互相依偎之际,她颜思涵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能那般不顾一切的去表明自己的心意,去诚恳认真的对待自己的动心,只奈何,本以为蓝烨煜定不如东方殇那般冷心绝情,却终是不曾料到,蓝烨煜,竟也会伤害她,如此的,轻视她。
&esp;&esp;也是了,半路而来的情分,又怎能比得当初年少风华时与司徒凌燕的生死共赴,想必,蓝烨煜当初与司徒凌燕的情谊早就印刻在心,是以,即便野心勃勃的想要灭得东陵,却终归还是舍不得灭掉一个司徒凌燕。
&esp;&esp;此情已矣,罢了。
&esp;&esp;只奈何那东方殇夺她父兄的性命,东陵老皇帝,夺她东陵城池,而今她颜思涵咬牙强撑着东陵之国,到头来,却不料被司徒凌燕夺去了蓝烨煜。
&esp;&esp;又或许,此番生来便已与东陵之人结成了宿敌,是以无论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东陵之人的纠缠与算计,只是,倘若那蓝烨煜当真为了司徒凌燕而与她颜思涵决裂,那时,她该如何应对?是拼命的去要蓝烨煜性命,还是,潇洒转身,自行领着东陵之兵回国,从而,两人再不相见,若一旦见了,便是仇人。
&esp;&esp;思绪翻转,心口的嘈杂翻腾之感,层层的起伏蔓延,令人怅惘满腹,却又令人鄙夷凉薄得作呕。
&esp;&esp;待回得寝帐前,伏鬼恰巧从帐门出来,眼见思涵正立在帐外,他神色微动,上前两步便道:“前一刻属下听到兵马之声,可是皇上归来了?”
&esp;&esp;思涵满目幽远,淡漠点头,随即低沉而问:“哲谦如何了?”
&esp;&esp;眼见思涵面色不善,伏鬼面露微诧,待仔细将思涵打量一番,随即便道:“三皇子经了药浴,方才悟净方丈再为三皇子把了脉,说是三皇子终是稍稍吊了几口气,倒还能多撑两日,但若仍旧寻不到解药的话,定是……”
&esp;&esp;话刚到这儿,伏鬼面露难色,止了话。
&esp;&esp;思涵满心沉寂,事实如此,心底早就做足了准备。
&esp;&esp;毕竟,怅惘得太过,打击得太过,虽情绪翻腾不好受,但终还是有撑过去的时候,就如此际,虽不愿去听得一切坏消息,却仍是不得不听,从而,心底本也做足了准备,麻木的去应对,便是再坏的消息,也不过是哲谦丧命,只是,她颜思涵虽对他心中有愧,但如今也算是努力补救过了,倘若哲谦当真活不了,她也不能,痛哭流涕,崩溃大哭才是。
&esp;&esp;“悟净方丈究竟说了些什么,你与本宫直说便是。”
&esp;&esp;她默了片刻,低沉而道。
&esp;&esp;伏鬼抬眸凝她片刻,犹豫一番,终还是道:“悟净方丈说,若无解药,三皇子定回天乏术,连他都奈何不得。”
&esp;&esp;意料之中的话,落在心疾,并未在麻木的心口激起什么波澜来。
&esp;&esp;“嗯。”
&esp;&esp;思涵仅是低应一声,话锋一转,沉寂幽远而道:“你家主子归来了,且去那营地外迎接吧,这里,本宫亲自照看便是。”
&esp;&esp;嗓音一落,不待伏鬼反应,缓步往前。
&esp;&esp;伏鬼眉头一皱,刚毅刀疤的面上再度漫出了半缕复杂与揣度,“长公主怎么了?”他问。
&esp;&esp;思涵犹如未觉,继续往前,并不回话,待入得帐子后,才见哲谦早已出浴,此际正仰躺在榻,一动不动。
&esp;&esp;悟净仍在为他施银针,又许是察觉到了脚步声,他回头一望,那双清明幽远的双眼与思涵对上后,便叹息一声,“长公主来看他了?”
&esp;&esp;“嗯。”
&esp;&esp;思涵低声而应,足下依旧往前。
&esp;&esp;悟净回头过来,继续施针,“伏鬼可是将三皇子的病情告知长公主了?”
&esp;&esp;这话一出,思涵已是全然站定在了榻前。
&esp;&esp;“已是说了,生死有命,这终归是哲谦的命数。”
&esp;&esp;思涵叹息,嗓音厚重怅惘,心酸嘈杂,但却并未在面上太过表露。
&esp;&esp;悟净终是稍稍缩手回来,不再施针,仅是抬眸朝思涵观了两眼,“长公主心境乱了。”
&esp;&esp;“方丈慧眼。”
&esp;&esp;悟净神色微动,褶皱的面上漫出了几许极为难得的复杂,“长公主乃东陵掌权之人,忧东陵民众,更忧东陵国运,是以,身份至此,偶尔行事自也有长公主顾全大局的考量。而老衲身为世外之人,本不经历国运流转,更也无资格告诫长公主什么,但而今既是有缘与长公主再见,老衲,便也想与长公主多说几句话。”
&esp;&esp;思涵瞳色微沉,心底深处,漫出了几许莫名的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