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哥哥。”她还未回过神来,身后一直拽着自个儿的小娘子小手一松。提着艳绿裙裾便往桃面男方向去了。
……
林家不是上门退亲了么?林家小娘子当日可是在她眼前摸着眼泪逃走的。这又是啥情况?
她直愣愣看着林绣香一身清雅绿罗裙,红扑扑着粉嫩小脸羞怯躲到王明修身侧去了。那桃面男勾着艳丽唇角,似还刻意卖弄般朝她望了一眼。远远地,就见着桃面男极其矫情替林家小娘子整理青丝,又献宝似的将手里嫣然的没骨花递给面前娇俏的小娘子。
敢情,这林绣香是同王明修到莲安城约会的。这二人你侬我侬,她与杜大少倒是成背景了。
这杜如忌上回在楼色吃过王明修的亏,这回见他只身一人,自个儿身边又有一众的弟兄,心下一暗,自想借机扳回一城。
“王明修,本少爷不找你,你到自个儿找上门来了。”杜如忌摆摆手示意弟兄们开道,冷哼着紧盯单枪匹马的王明修。这王姓小子实在可恶,上回玉佩之事还没了了,这回又抢他看上的娘们,怕是真的活腻了。
“好久不见,杜大少近日可好?”王明修知晓杜如忌狠辣本性,这会子也冷了眸色,一把将林绣香推到一旁,便一掀缎袍迎上前去。与人干架最不可输的就是气势,他王明修最不缺的就是气势。
“哼,少在这给老子贫嘴!本少爷玉佩呢?”杜如忌瞪着眼眸一把揪起对方衣襟,语调森冷。
玉佩?她本欲坐山观虎斗,哪知听了一半,这杜如忌蹦了个玉佩出来。她只觉得一道冷光斜过,不由地周身打了个冷噤。目光对上去,就将王明修意味深长盯着自己。
难不成……她拿走的那块玉佩的主人压根儿不是王明修,而是杜大少杜如忌?
“丫头,你给我站住!”
她趁乱混在人群正阿弥陀佛,哪知才挪两步,杜如忌一手下一把将她拽住。她苦着脸转身对杜如忌扯了个笑意,瞥向一旁幸灾乐祸的桃面男时,她恨不得上前撕了他。这桃面男未免太不厚道了,竟然惧于杜如忌淫威这就供出她来,好歹刚才她还从杜大少魔爪下替他拯救了林家小娘子。
“姓王的小子道玉佩在你手里,玉佩何在?”杜如忌显然不悦,毕竟那玉佩可是他一直宝贝着随身饰物,这会竟还被这粗鄙丫头拿了去。
“玉佩……碎了。”那玉佩早就让她典当了,杜如忌这会子跟她要她根本交不出来。更何况,这应是杜如忌与桃面男之间之事,桃面男倒是轻巧,轻松就把这烫手山芋扔给她了。她手心拽着袖口,额上也被这方脸杜大少盯出了细密汗珠子。转眼却瞧到桃面男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咬牙有了主意。
“碎了?”杜如忌很受伤,捂着胸口不可思议状。那块玉石是他在蜀阳县守了几日,精挑细选的。为了这块百年难得的玉石,他还特地从扬城寻了皇族雕玉师调的那块半月玉佩。竟然就这么……碎了。
“当初王三郎欠我一笔银子,无奈以那玉佩作抵押。但他事后反悔,我与他争论之间,不小心就……”她诚恳解释道,竭力将子虚乌有之事讲得情真意切。
王明修嘴角忍不住抽搐两回,那玉佩去向他与白桃花心底清楚。杜如忌难缠,他本有意把玉佩之事推脱给白桃花,哪晓得这丑丫头鬼机灵,竟把玉佩之事越描越黑。
“姓王的,合着你早晓得玉佩碎了,你耍老子是不是?!”杜如忌气急败坏当即就信了她揉捏的‘事实’,一转头又将矛头对准了王明修。
杜如忌不傻,玉佩既然碎了,总得找个赔偿的。那丫头一身补丁,怕就是掏空家底也拿不出几个子儿,但王明修那副衣冠楚楚模样,这屎盆子自然得扣到他头上。再者,他上回吃了亏,这回怎么也得好好教训这小子!
“耍了又如何,叫板还得看杜大少的本事。”王明修笑得玩世不恭,浑身戾气分明换了个人。杜如忌几斤几两他早有领教,只是今日是他与小娘子独处的时候,偏偏这时候让他动手。不过那玉佩之事迟早得有个了解,今日权当活动筋骨罢了。
狠话放得恰到好处,至少杜如忌的那张油光满面的方脸瞬间胀成了猪肝色。
眼见着,架势一触即发。
“少爷!少爷!”
正这时,杜家老管家从远处步履蹒跚地跑过来。杜如忌一见,眉头拧得更深了。
“钱叔,你咋过来了?”杜如忌看着老管家跑得满头大汗,以为杜老爹又逮着啥事要拉他回去训话。
“少爷您快回吧,老爷急着寻你呢,皇都来人了。”老管家佝偻着腰费劲给杜如忌掸身上的灰尘,继而又低声凑到杜如忌耳畔还交代了什么。
杜如忌闻言,神色难得凝重起来。转身二话不说,便随老管家急忙往家里去了。
这集市干架之事就到这里,因为杜如忌临阵变卦也就不了了之了。
杜府。
此刻整个杜府上下噤若寒蝉一片死寂,上至杜老爷杜衡远及妻妾,下至端茶递水的丫鬟皆小心谨慎,红木回廊只有一等婢从急促脚步声。
杜衡远不停捏着帕子擦额上的汗珠,目光时不时往外瞟几眼,身子却不敢移到门口去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