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趔趄向后跌了两步,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在嗡嗡作响:胤禛,把我藏了起来?他竟然瞒过了所有人,把我藏了起来?我竟然对此事一无所知!十四一把扶住我,搀着我到椅子上坐下来,看着我柔声说道:“熙臻,如今你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摇头茫然道:“我不知道!”他忽地垂下眼睛,似有一些踌躇,即而又小心地问道:“你……你与四哥,已经……?”我忙摇头道:“没有!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像是松了口气,点着头,嘴角逸出一丝笑:“是我多心了,想也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如此说来,倒是不枉……”我抬头有些不解地看了看他,他垂笑未语,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清殇·夜未央'下卷'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二十三
十四看了看我,说道:“熙臻,知道我在西北之时,心里一直在想什么吗?”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十四搁下茶杯,说道:“我一直在想,再见到你,会是什么样子。”
我苦笑了笑,没有说话,十四垂下眼睛,盯着地面道:“熙臻,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吧,答应我,不说假话,我也不说,可好?”我咬着下唇,默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开口道:“好!”
十四抬头看着我道:“你告诉我,你心里还有八哥吗?”
我的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我心里还有他吗?摇了摇头,我哽咽地说道:“我曾真的很喜欢过他,甚至……为了他,几乎可以说我放弃了一切。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可是,我对这段感情,却是极为无力!也许,我与他之间,错过了太多!我不能怨谁,只能怨命运的安排,怨造化弄人!你问我现在心里还有他吗?我在这儿已经待了八年了,你可是在问我,八年的时间够不够去遗忘一个人么?”
十四细细地打量着我的神情,嘴角忽然掠起一丝笑,开口问道:“好,那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中意的人可是爱新觉罗•;胤祯?”
我困惑又惊诧地看了看他,胤禛?还是胤祯?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与胤禛发音完全一样么?十四带着一抹戏虐的微笑看着我,我小心地开口问道:“你说的是……”
“我只问你中意的人可是爱新觉罗•;胤祯,你回答我是与不是就行了,有那么难以抉择?”十四笑看着我,风姿俊逸的眉眼中,满满地都是我猜不透的神情,他静了片刻,笑着说:“还是说,两个同样叫爱新觉罗•;胤祯的人,你的答案是不同的?”
我注视了他一会儿,垂下眼睛,有些自嘲地说道:“十四爷,你真的变了!”
十四轻声笑了起来,问道:“四哥这些日子没上你这儿来?”我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十四继续道:“想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有些火,也有些不耐,抬起眼来恨恨地看了看他。
他继续扬着笑,说道:“皇阿玛前些日子将他大骂了一顿,革去了他主管户部的职位。”我顿时一愣,微张着嘴巴问道:“为什么?”“户部亏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想借此打击我们,做个杀鸡儆猴的榜样,便将揆叙的旧帐翻出来,揪着不放。揆叙年事已高,被他这么一逼,竟生生地猝死在户部的大堂前,皇阿玛这才发了怒。”
十四抬眼看了看我,我喃喃地念道:“纳兰揆叙……”
十四有些讥讽地说道:“你的表叔,没错,他就是这样生生把你叔叔给逼死了,揆叙还是他侧福晋的哥哥、他如今的心腹年羹尧的岳父!皇阿玛骂他毫无人情味儿,冷血无情!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早几年你阿玛因为几个官员调动的问题,被他害的险些掉了脑袋,幸好有八哥在,才将这事情平息了下去。虽是没有大碍,但也被逼的不得不请辞去了官职,将我们在吏部的臂膀是给活活地砍下了,如今,他隔三岔五时不时地给你哥哥下套儿,这些事儿,他都不跟你说么?”
我颤抖地扶住了椅子,这些年,我远离了皇宫的纷争,可他们,却都经历了怎样的日子?十四看着我,问道:“你将心放在他身上,值么?”
我慌乱地捂住胸口不知道说什么好,十四继续说道:“熙臻,我有心给你一条明路,你难道不想把握住?”
我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喉咙像是被掐住一般无法呼吸。他要给我明路?什么明路?依照现在的局势来看,满朝之中大概没有人会觉得康熙会将皇位传给除了十四以外的人了吧!可为何真正的历史,却是胤禛做了皇帝?难道真如野史所传,他的皇位是篡来的?我稳住心神,暗暗告诉自己,不管是篡夺的还是康熙传的,我知道的历史是不会有错的!登基的是胤禛而非别人!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我不可以再摇摆不定,我必须狠下心来做选择!
我抬头直视着十四道:“我叔叔也好,阿玛和哥哥也好,都是你和八爷的人,这些事情,总无法避免,我又能如何?朝廷之上的事儿,我不想管,更无力去管,难道我为这些事情吃的苦头还不够大么?十四爷,你若真心为了我好,就不该来告诉我这些事儿!”
十四的笑意凝住,挑眉看了看我,沉声问道:“你以为你能顺顺当当地跟定了他么?这么多年下来,他也只敢藏着你!一但……你以为他能顾的了你么?”我立起身,看着他大声说道:“十四爷!你究竟想听我说什么!”
十四咬着牙看我,表情忽然有些阴冷,我只觉得浑身打了个哆嗦,这样的十四,别说我没见过,就是想也没想过!这八年多来,他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一瞬间,十四的表情立刻软化,他怔怔地盯住地面,突然恍惚地笑了笑,说道:“熙臻,你知道么?有些话,憋在我心中很多年了。”我有些木然地看着他,他没有看我,张口道:“我……”忽地又收了声,接着又张口欲说,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被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搞的心里毛毛的,皱着眉头看着他。末了,他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说罢看着我,又弯起了一丝笑,我摇头道:“你想说什么?”
他静默一会儿,忽然道:“熙臻,你知道四十八年那年在热河,为什么八哥没有赴你的约么?”我心里猛的一抽,丝丝痛意又泛上了心头,这也许是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痛楚!呆了半晌,我依然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他抬眼看了看我,说道:“因为我去了热河。”
我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不可能!”
他笑道:“有什么不可能?那年二哥刚刚复立为太子,对八哥很是戒备,皇阿玛带着他二人去热河那么长时间,也就是不希望他们与京中联系,并严令禁止了我们往来,结果,我发现,与八哥所通的密函在路上被人劫持,内容已经被看过,遂不敢再书信来往。可后来,京中发生了些事儿,具体的事情,现在说也无意义了,我们当时都拿不定主意,只想着问问八哥的意思,可又不能写信,思来想去,我就扮成小厮的模样,偷偷去了热河,见了八哥。
直到你们回了京,我才知道,我到热河那晚,正是你与八哥约定见面之日!我不顾皇阿玛的命令,偷着前往热河这件事儿,若是不小心让人知道了,就算不闹到皇阿玛那,日后也是落了一个把柄在别人手里,八哥谨慎考虑,当时才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