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见皇上面上的血色褪去,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但眼睛仍然闭着。
那道士走到婴儿跟前,单腿跪地,手上寒光一闪——
“住手!”一声尖厉的叫声打断道士施法。
道士愤然向着声音看去,与此同时皇上也睁开眼睛。
“凤药?!”他惊讶地喊出声。
凤药心向下沉,皇上脸上并没半分愧疚,只有被打扰的懊恼。
她快步走上前,那道士过来阻拦,口中喊着,“何人敢挡圣驾。”
凤药冲着走来的道士啐了一口,用尽全身之力,一巴掌扇得老道趔趄倒在地上。
她既有死志,便不再客气。
但走到皇帝跟前时还是放慢了脚步。
“皇上。”她声音饱含遗憾,让李瑕动容。
“你在杀人!杀害婴儿。”她蹲下身将婴孩抱起来,惊觉竟是个男孩子。
他不分男女,按需杀婴。
小娃娃睡得香甜,身上带着婴儿特有的奶香,同时还夹杂着一股药气。
若孩子母亲知道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儿要被人做为药品采补,她的心是不是会裂开?
皇上带着气恼问,“你怎么摸进来的?这件事不可对外人言,知道吗?”
“也就是你,换个人,朕早杀了她。”
“像皇上杀明玉?”凤药心中一片死灰,平静质问。
“一个小奴婢,既无才情也无品性,朕给她的位置远超她的能力。受朕抬举,却不知感恩守礼,妄图擅闯圣地,她死得不冤。”
“朕将她的死归为自缢很给面子了。”
“宫有宫规,国有国法,皇上不守国法,用什么来教导奴婢?”
皇上仰头大笑,“凤药,你不如从前透彻。”
“那些法呀、律呀、规矩呀,是定给别人的。”
“朕!是制定规则之人,自然能跳出规则之外。”
凤药看着眼前的男人,那熟悉的面容,自少年时一直到现在,她每日都见,甚至比见自己的夫君都多。
如今他高高在上,站在巨大的、金顶地宫下方,他的模样映着明亮的烛光与金光,扭曲得叫人认不出来。
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清俊、坚毅,想要改变大周的少年郎。
他已变成权力的怪物。
但这权力却让凤药不得不低下头。
“把孩子给朕。”大约是凤药的表情太难看,皇上板下脸,伸手要婴童。
“皇上不如先杀臣女,以臣女之躯为补。”
“荒谬,朕不是猪狗不如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