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痛快的人大概就是马诚了,总觉得几位公主和驸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别有意味,真是坐如针毡,食不下咽。
太后的敲打一带而过,保全了马诚的面子,然后让马诚接公主回去。
夫妻俩跪谢太后之后便一道回了公主府。
等回到公主府,马诚立刻变了脸色,一路拽着宜兴将她拉扯到卧房。宜兴不愿让下人看笑话,只好踉跄着咬牙跟上。
一回房里,马诚呵斥奴仆们离开,然后一把将宜兴甩出去,宜兴惊呼一声摔到地上。
马诚阴沉着脸,大步上前扯起她的发髻大骂道:“搬弄口舌的贱人!你成心叫我丢脸是不是!”
宜兴疼得大叫,感觉半边身子都被他拖拽起来,只能勉强去抓马诚的手。
翡翠吓得惊叫连连,大叫一声“使不得!”上前想掰开马诚的手,却被他抬脚踹中心窝,踢飞出去。两扇门在她面前砰地合上,只听得里面立刻传来宜兴的尖叫哭声和拳肉相交的声音。
她听得心惊肉跳,立刻扑到门上,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正想高声呼喊,却被旁边伸出的一双手拦住了。
翡翠抓住他的手,仿若救命稻草般,“快救救公主!”
那人摇了摇头,“驸马有分寸,只是想折辱公主罢了。”
翡翠被掐住了喉咙一般,连声音也发不出了,一颗心在油锅里滚了又滚,只伏下身趴在门上无声痛哭。
这庭院深深,哭声传不到外面,自然也不为人所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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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春愣怔在原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汪直说:“我说,你问过成壁花怎么想的么?你一厢情愿地让她考宫里的女秀才,女秀才有什么好?”
唐春反问道:“女秀才有什么不好?壁花今年十五,如果顺利出宫起码还有十年。等她出宫能有什么好去处,之前差点被杨业弄得家破人亡,回家了什么都没有。若她能考上女官就不一样了,出人头地,前途光明。如果再遇到杨业那样的人,她也能保护自己,有何不好?”
汪直一撩袍子坐下:“好,当然好。可是唐春,不是谁都这么有抱负的。你别忘了,成壁花当初为什么进宫,她是为了躲杨业保命的,还心心念念要回家照顾她爹,你以为她愿意待在宫里朝不保夕?她与我们不同,你我无家可归,怕是死也死在宫里,她尚有家人,难道愿意在宫里一辈子蹉跎时光?”
唐春有点反应不过来,“可我看她挺乐意的啊,还很用功,比我读书的时候强多了。”
汪直哂笑:“那你问过她自己怎么想的没有?”
唐春实诚地摇摇头,“没有。”
汪直说:“不用问,我知道她怎么想的。”
“这你都知道?”
汪直笃定道:“她啊,八成是感激你,想报恩呗。你帮她解决了杨业这桩事,算给她平冤还报了仇。哼,虽然是坑了我一把!”
想起这件事,汪直就一肚子火,没好气地瞪了唐春一眼。
唐春知道汪直记仇且睚眦必报,连忙打着哈哈,“往事不可追,不可追。”
汪直说:“且不说你帮她解决了后顾之忧,你们俩非亲非故,这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再有,你抬举她,她在娘娘那儿也挂过名,在昭德宫算是有些脸面,这和她之前的日子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你现在不过是希望她读几本书,也是为她考虑,怎么着她也不能拒绝啊,那岂不是太不识抬举?”
唐春听了这话,大为不满:“我可没想她报答我,只是看她上进想帮帮她罢了。只许男人考科举读书,女人考不得便罢了,现在连在宫里考女秀才也不许吗?怎么你们天天都算计着升官发财,她凭本事考个女官怎么了,谁愿意天天伺候人啊。”
汪直嗤笑,“那可奇了怪了,天底下有白吃的饭吗?你对她尽心尽力又不求回报,怎么,天上掉馅饼掉成壁花嘴里了?”
唐春冲他翻了个白眼。
可能在别人看来唐春挺奇怪的,汪直也不能理解。宫里不吃仁义礼智信那套,做人要仗义,但不能太仗义,看人下菜碟是首要学会的事。宫里的老人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都警醒着点儿!进了宫脑袋就不长自个脖子上了!”
唐春和成壁花非亲非故,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唐春居然上赶着帮她,不光帮她,还照顾她学习,简直比她亲爹亲娘还上心。
唐春自己也在想这事,她是否是吃饱了撑的管别人闲事,还兢兢业业不图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