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侯归来,天佑大楚!”
身处灾难无法解脱的人,谁不会希望从天上降下个神人救星?被众人神化了这样久的方轻尘,就是所有人心中期待地那个,无所不能的救星!
曾经响彻永安城外的这八个字,此起彼伏,山呼海啸,响彻了十里连营!
正从中军帐领了一干亲卫谋臣驱马前来的萧远枫一愣,勒住了马,微微苦笑,向身边的人说:“怎么样,我便说,他既然来了,这支军队,就是他的了。”
其实,萧远枫此时倒是全身轻松。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卓凌云已然认了方轻尘,他就算是真的狠心去打,又如何能打得过?但是到底是有些不甘不舍不堪,所以才不能决断。
现在好了。现在这样,自己再去相认,在天下人看来,也只是一听到消息,就赶出来迎接恩师的热情举动,绝对不会有什么被迫不得不认的难堪与可怜。罢罢罢,得失成败,如人饮水。交出了权力,也就交出了责任重负。方侯已经为他考虑到这个地步,做到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放不开?
在众人高呼的间隙中,他大喝一声:“所有人,让开!”
所有兵士将领潮水般向两边分开,萧远枫与方轻尘之间,再无半点阻碍。
四周一片肃穆,唯有风吹大旗之声,猎猎在耳。
萧远枫心中一热,再不迟疑,翻身下马,徒步向那白马银袍行去,脚步越来越快,离着方轻尘尚有十余步,他便在一众兵将闪出的夹道中伏身拜倒:“方侯!”
方轻尘微微一笑,飞身下马,快步近前,弯腰扶他起来:“才几年不见,你倒多出这么些礼数来了。”
萧远枫低头道:“远枫无能,不能拒秦兵于境外,不能安百姓于国内!愿枫闻陛下疯颠落入敌手,为恐国本动摇,我……我不得不另立新君,虽是为势所迫,到底擅立之罪……”
方轻尘朗声大笑:“秦人破都俘君,若非你当机立断,再立新君,以定家邦之本,以稳天下之心,只怕现今我大楚豪杰,都要被秦人胁天子以制之!如此大功,何过之有?”
这一番话他是运内力说出来,声传全营。那些最初一致主张不认方轻尘,甚至暗杀方轻尘的谋士或将领,尽皆面露喜色。他们最怕的就是自己跟着萧远枫,为着野心而册立了新帝的事情。方轻尘对旧主的忠诚世人皆知,就是萧远枫向方轻尘投诚,以手中实力尽献,这擅立之罪总是一块心病。而他们这些在萧远枫帐下之人,又能有什么好的前程?
现在……
萧远枫愕然怔惊,方轻尘这番说法,等于是当众承认了他所立皇帝的合法性。这……
方轻尘轻轻拍拍他的肩,叹息道:“民为重,君为轻。疯颠之人,本来就不可理国了。更何况……”他神色怅然:“秦人已将他控于掌中,若不能另立新君,以正名份,绝了秦人利用之念,我大楚国本何在!”
他再举目扫视满营将士,声蕴内气,朗声喝道:“远枫当机立断,册立新君,于大楚有不世之功!天下倘有非议,轻尘愿与远枫共当之!”
此话一出,不少人高声应和:“方侯英明!”
喊得最响的,就是那些当初要杀方轻尘的人。现在这擅立之罪,变成拥立之功了!就算第一个承认方轻尘,把权力交给他的人是卓凌云,但萧远枫有拥立皇帝,保护国本的功劳啊!有了方轻尘带着,整合了楚人最强大的两支军队,将来打下江山,如果还姓楚,他们都是中兴名臣,如果改姓了方,大家也算得开国功臣嘛!如此一算,前程倒似比以前还要光明远大!
至此,一众皆服!
萧远风心中大石落地,侧行一步,伸手引路:“方侯,请入营!”
方轻尘微微一笑,举步向营中行去。身后凌方赵忘尘以及三十六精骑,纷纷下马跟随。
当方轻尘在萧远枫的陪伴下,安然进入营门的这一刻,军中不知何人,激动得发出一声欢呼,接着便是全营将士,欢声雷动,震得天地失色,四野回声。
营门之外,唯余军旗猎猎,在呼啸声中飘扬。
人心如此,军心如此!天地昭昭,谁敢再暗存异心。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二十一章 … 江洲惊变
军帐中,萧晓月低叫一声:“大哥。”声音有怯有惧
对自家这个任性妹子,萧远枫不是不恼。但是看她小脸黑瘦,下巴儿都尖了出来,皮肤被风沙打得粗糙,一头长发也干枯得失去了往日光泽,这一路赶来,发辫都有些散乱了,几簇碎发蓬蓬,耷拉在耳边,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哪里还凶得起来。再说,事已至此,她这歪打正着,说不定还救了萧家满门性命。到底心软,叹息一声道:“这些日子在外头,你吃苦了吧。”
萧晓月没想到自己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哥对自己说的第一句却是关怀之语,更是惭愧,又叫了一声:“大哥!”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越哭越凶,萧远枫劝也劝不住,一个掌控千军的豪强人物,在众人面前,生生叫个小丫头的眼泪逼得手足无措。方轻尘这边的人都暗自好笑。明显平时这位大哥在小妹面前也是毫无威严,才把萧大小姐娇惯成这样。
卓子云忽然上前一步:“大哥。”然后双膝一屈,竟是大礼拜了下去。萧远枫正待侧身避开,却觉肩上一沉,却是方轻尘微笑着按下他:“你是晓月的大哥,就是他卓子云的大哥,长兄如父,你受他一礼又有何妨?”
萧远枫无可奈何。
卓子云拜于尘埃之间,言辞恳切:“大哥,子云无力阻拦兄长与大哥相争在前,累得晓月为我千里奔波在后,愧不能言。幸得方侯重归,兄长悔悟。令子云代他向大哥赔罪。这些年我卓家心狭量浅。不解大哥册立新君的高义……”
听到这里,萧远枫连忙摆出笑脸,扶他起身:“子云何需如此?我与凌云自幼相交,又同在方侯帐下受教。这些年的误会分歧,还不都是为了救国救民,殊途同归而已。那些旧事,不必再提了吧。”
他牵了卓子云的手,复又看看萧晓月,笑道:“你俩地婚事也早该操办了。这两年为着那些误会,一直拖到如今。唉,我们这两个做兄长地,真是失职。等回头我和凌云聚聚,就把你俩的事情操办了吧?”
卓子云和萧晓月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