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一次回到人世,他什么也还来不及做,就死于乱军之间。速速重归小楼,不知道教授和那帮同学会是什么表情。
方轻尘几乎笑了出来。他毕竟还是任性。毕竟还是疯狂,虽说其中也有些阴差阳错的巧合。选择手握千里河山,有机会逐鹿天下的卓凌云来第一个表露身份,却无论如何不能说是清醒。
他在期待什么?他能期待什么?要逐鹿天下,他们不需要比他强,他们只需要……比自己的竞争对手强。
没有自己的存在地话,得到楚国的机会,卓凌云少说也该有两成。
微微摇头。这样的机会,有半成。已经足以让人疯狂,足以让人杀妻戮子。丧尽天良。
哈,他早已经是小楼最恶劣的学生,那么就是再恶劣些,又有何妨。
杯中酒早已冷透。
又是一道闪电亮起,照耀着乱飞的雨滴,在方轻尘的手中杯里,那小小地,平静的酒面上,打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电闪过,夜更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方轻尘抬手,将那冷雨冷酒,尽数吞咽入喉。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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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初降,风雨漫天。沉沉鼓声,传遍全军。
军法,鼓响三通不到,斩无赦。
全军将领一个接一个冒雨赶到,却见大将军全身湿透,神色厉烈,连下数道命令。
调集军中最膘壮迅捷的战马,召集最精锐善战的士卒,持钢刀,配良弓,策骑待命。
城中安危,尽托一二心腹,再召集其他诸将,命令他们与他一起率领士卒,乘夜冒雨,疾驰永安城!
他神情凛烈,语气刚决,一番命令,真如疾风骤雨一般,惊得人人目瞪口呆,一众将领,竟是无人敢多问,俱都凛然遵从。
杜思远与呼延锋心知详情,不免愕然相顾。
简短地传完命令,卓凌云大步向外行去,至二人身旁,忽地一笑:“思远,你虽是文官,却也是知情之人,也随我同行吧。”
杜思远应得一声,凑近过来:“思远斗胆,敢问大将军,此举何意?”
卓凌云微微一笑:“你道我所为何意,才须调集如此重兵?”
杜思远皱眉道:“大将军,此等事,只需一员心腹之将,领两百精兵即可,何须如此大张声势?”
卓凌云目光向旁一扫,见诸将都在各自奔忙,无虑旁人听见,才一笑道:“他那样的人物,就算是这几年武功受损,又岂可等闲视之!两百?就是两千人也是不够。以只有我亲去才能放心。而军中那人的故旧之将甚多,总要把大家都拘在我身旁,令其耳目闭塞,无虑消息走漏,这才安全。”
杜思远松了口气,诚心诚意施了一礼:“大将军所虑深远,思远钦佩。”
话犹未落,一旁的呼延锋已抑不住紧张激动,有些失礼地插口:“大将军,狙杀之时,这些人既然有故旧之情
有不测之变啊!”
卓凌云笑道:“我怎会让他们动手。到了永安城,让他们领着人马在城外列队,子云看住他们,知情的凌方我会带在身边,不让他轻离一步。那些人耳目皆无,自然不虑有变。你们,还有与那人无甚交情的将军们,率领上的本部精锐,同我入城办事,这样便是万无一失。”
杜思远与呼延锋相视一眼,俱觉心头一松,千斤重担皆去,同时行礼应是。
抬眼望漫天风雨,卓凌云深沉一笑:“走吧,今晚这雨……会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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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酒尽,回了头,行到桌前去取另一壶。指尖触到壶身,一种细微的震动,悄然传来。
天地俱寂,苍穹皆暗之时,没有了目迷五色,其它感知,反而分外灵敏。
黑暗里,方轻尘微微扬眉,几乎是温柔地把手掌按在壶身上,感知那震动由小而大,由微弱而清晰……
渐渐地,酒壶,桌子,甚至整个大地,都在震动了……
方轻尘在黑暗中微笑。来了好些人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