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了个人,上次的伤口又裂了。”陆重淮漫不经心的,压根不拿这当事。
他多少年没打过架了,江湖就是游戏,青春正当的男孩子玩个角色扮演还可以,沾上血腥就没意思了。今天算破了个例,不得不说远古人的野蛮方式还是能让复活的细胞爽一把,暴戾的基因一释放,整个人都舒坦了。他凭经验挑着角度开殴,每一下都严格控制着力道,既叫人疼又不会造成实际伤害,哪像小年轻就知道蛮干。
在这之前陆重淮从来没见过赫方佐,开始的挑衅除了不爽还存着试探的心,结果发现这男的不严谨还沉不住气,哪点值得卢伊人把他留在身边了?
最重要的一点。作为一个口口声声说爱的人,没有给他要爱的人足够的尊重,逞强自私又幼稚,玩得都是他早八百年玩过的。这样的人凭什么要他看得起?
所以陆重淮揍人有一半不是因为气愤而是因为他丫就是欠揍。虽然男人打着打着就成朋友了。要这熊孩子改过自新叫人看得到变化他也接受,可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一路人,他就不抱期望了。
站在里面门口的卢伊人趿拉着鞋,手还捂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听了半天墙根有点恍惚,大脑全是空白的窗口,每个都想看清楚里面有哪些程序,可一个字母都看不清。
先不说陆重淮对她的看法,她完全不知道何冬对她芥蒂已经这么深了。
大家以前都是朋友,玩的好玩不好平时也都在一起聚聚。她读书的时候没什么坏心眼,但众星捧月难免任性,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也不会说为了顾及他面子委曲求全,那段时光是她最真实的日子。
当年青春期情感话题在长久的禁忌教育中颠来倒去的反复数次,身边朋友的态度也由开始的新奇变为了毫不在意地应和。无论是指责的一时贪欢还是被夸大的影响成绩都在不以为意的认识中变得不足轻重。她缺乏的不是对是非对错的理解,也不是时刻存在的警醒,而是抛弃的果断。喜欢一个人不是羞耻的事情,关键就在于是否忍心让对方背上早恋的罪名。
卢家人对她这个小女儿重视一向不够,这事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陆家则不一样。陆重淮还有个大他五岁的姐姐,在他大二那年嫁给了卢伊人的二哥卢卓尧,两家联了个姻立场就不一样了。像他们这种还沿着世袭制的家族,还是搞的门当户对那套。两家已经结了一个亲,相当于他们两人的姻缘再无附属价值。当年陆父就在私底下找到卢伊人,说你是个女儿身,挑不起卢家的大梁,手里除了继承权什么都没有,要是没有自己的事业,你和重淮以后就不要见面了。
于是原本可以拿着家产享清福的卢伊人就背井离乡学手艺,瞒着这事没说,那年正处在两人腻歪够后的枯水期,小摩擦不断,吵架也没停过,卢伊人这个火象星座气性也大,狠了心半年没联系。异地本来就辛苦,这样一来时间久了根本无话可说,等卢伊人回国两个人已经很疏离了。陆重淮那个傲娇又闷骚的性子在这里起了大作用,明明爱得要死了还亲自送她上飞机。女孩子冷了心永远比男人更狠,卢伊人红了眼只看准欲望朝前走,在美国一心一意创业还真弄出了点名堂,终于抗不住爱情和思念在大洋彼岸先拨通了陆父的电话。陆父说好了你回来吧,真正认可了,她才千山万水跋涉回来。在国内遇险是她始料未及的,可她要不用陆重淮的名字真的很可能曝尸荒野。借钱更是无奈之举,她一个学广告设计的还要兼修理财经济,那些苦日子她至今还没法回头看。听着这些误会她真的很想冲出去解释清楚,更后悔前些天吃着小姑娘的醋赌气没早倾吐,可既然陆重淮都不在乎她经历的那些过去了还有什么必要。
卢伊人渐渐松了握在门把手上的另一只手,垂眼回到了床上。
想了想她还是先给赫方佐打了个电话,那边龇牙咧嘴哎呦呦叫疼的大男孩一接电话就鬼哭狼嚎地严厉控诉,“大王!今天你病房里那个男人是什么人物?把我打得鼻青脸肿!你可得替我做主!哎哟我的妈呀,疼死我了——”
骚年本来是一肚子苦水,郁闷又怨念的求安慰的,谁成想,卢伊人竟然幸灾乐祸地问,“疼吗?”
“嗯。”
“鼻青脸肿了?”
“嗯。”
“活该。”卢伊人捂着伤口冷笑一声,“你打了老娘的男人还想我替你做主是吃错药了吗?”
骚年大惊大骇,“他他他是你那个老朋友?”
“不然呢?”卢伊人对他不认人就动手的行为感到更气愤了,“我说轩昂奈那边的单子怎么丢的,你以前都这么草率吗?”
赫方佐可心酸了,被人打还被喜欢的人骂,立刻就委屈了,“我也是关心好吗,我是去看你才受伤的好吗?你没看他是怎么挑衅我的,太他妈气人了,嚣张得欠削好吗?要不是他那身手,看我不把他揍成牛头马面!靠!他奶奶的,我要被气炸了!”
卢伊人特别冷静,“谁先动的手?”
赫方佐弱弱颤声说:“我……”
“你先动手你有理了,你打的是谁,你打的是我的男人!我不管你受什么委屈,滚过来道歉。半小时之内到不了以后你手上工作都停了。你爱留留,不爱留交辞职信走人。”卢伊人第一次这么强硬的和这个不更事的男孩说话。
赫方佐都惊呆了,“你赶我?”
卢伊人此刻说话一点都不客气,甚至有些气愤,“你是不是觉得为了做了这么多我这么对你残忍?那天我就说了,我希望你对我的好都是不计回报的。我没办法给你任何东西,你这样何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