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这样的说话,龙三公主只是冷然地一笑,转过身去,便不再理会虎儿。
这样的动作也太过明显,看在虎儿的眼中,更是令他不快,东关旅微觉尴尬,便笑着说道。
“好好好,我便与你一同前去,”说着说着,又对龙三公主和关龙儿说道。“你们祭拜完之后,便回到家中,我和大王谈完事后便回去。”
龙三公主只是模糊地应了一声,却仍然不愿转过身来,东关旅不愿这样的尴尬情景持续下去,于是便快步走出乱葬岗,和虎儿一起回到街道之上。
虎儿的楚王车马小队此刻停放在街角,他快步越过东关旅,一个纵身跃上车辇,便头也不回地进去车厢之中。
东关旅暗自叹了口气,也跟着跃进车厢之中。
楚王车辇的车厢之中,富丽豪华自不待言,只见虎儿箕坐在卧榻之上,身边却满满地堆着一些看似破旧的竹简。
东关旅微感诧异地看着那些竹简,虎儿看了他一眼,便将其中一具向他抛了过来。
“要你来,就是要你看看这些东西。”
东关旅伸手一接,便将那竹简接在手上,仔细一读,却发现上头的字迹有些歪扭,并不是史官等刀笔官员的端正字迹。
而且,上头的字句也有些凌乱,坐在颠簸的车上,还真有些不太容易阅读。
看来,这仿佛是什么人的信笔涂鸦,上头的内容凌乱不齐,看了一会,也只看出来几句话。
“这是什么东西?”东关旅好奇地问道。“怎么这样乱七八糟的?”
虎儿摇了摇头,也随手拿起一份竹简。
“这些东西,是我在熊侣的宫中找到的,算是他的遗物,上头的内容全是他写的。”
“熊侣的东西?”东关旅奇道。“他怎会写这么多奇怪的物事?”
“其实,仔细想想,我们真的完全不懂熊侣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呢!”虎儿叹道。“我和他交往了那么多年,连命都算是交给了他,只是后来想一想,却发现熊侣从来不曾告诉过人家,他心中想着些什么事情。”
“也许他本性是如此吧!”东关旅说道。“毕竟他从小便生活在楚国的王宫之中,也没有什么同年纪的小友,自然都把事情放在心里。”
“你说得一点也没错,”虎儿点点头。“也许是从小生活在宫中,因此所有人就要学会把心事放在自己的脑袋瓜子里,否则一不小心传了出来,小则被人责骂一番,如果严重了一些,搞不好还要丢了性命呢!
但是人总是人,总不能一辈子自己过活,有许多心事还是要讲出来的,一直憋在心里的话,憋久了说不定还会闹出病来。”
“当然,”东关旅点点头。“有很多时候,总是要有人来听你说话,不能一直放在自己的心里。”
“但是熊侣却没有这样的人可以倾诉心事。从前我以为我是他这样信任的人,可以对我讲他心中最深层的事,但是后来才知道我错了,熊侣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包括你,他从来不曾相信过任何人。”
“说不定真是这样的,”东关旅叹了口气。“我总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少有什么话讲,以前还以为是他不爱说话,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不相信人才会这样的。”
“所以,他不能和人说话,便开始向这些竹简说话,”虎儿静静地说道。“我这一阵子花了不少时间看过熊侣留下的书简,这才知道,原来他有很多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喔?”东关旅奇道。“很多事情吗?”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熊侣升任楚王之后,会变成那样荒淫无道,成天只喜欢饮酒作乐?”
“也许是因为一下子爬上了权力的顶峰,不晓得怎样调适吧?”东关旅苦笑道。“毕竟掌理这么大的楚国,并不是什么容易之事。”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虎儿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眼神中闪烁出奇异的光芒。“但是如果熊侣留下来的这些字句是事实,严格来说,他会变得这样倒行逆施,却和你我二人有关!”
“和我们有关?”东关旅大吃一惊,愕然说道。“怎么又和我们两人有关了?”
虎儿冷冷地“哼”了一声,从身边挑出来一片竹简。
“我来念给你听好了,你听好,这是熊侣接任楚王后第九天写下来的内容:‘该死!该死!该死!(念到此处,虎儿淡淡地说道:“他在这片简上足足写了十六个‘该死’!”)
我是大楚之王,难道这些畜生都不知道吗?难道没有了虎儿和东关,我这王位就拿不到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