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随看见手势,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虽说盛京皇宫的侍卫,主要是从两黄旗的巴牙喇营里精选出来的。
但是大清门的外围,站班的护军当中,也有一批正蓝旗的巴牙喇。
毕竟都是上三旗的,而且正蓝旗大臣冷僧机,在八旗上下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所以,镶蓝旗大臣的心腹长随,虽然进不了大清门内,但在盛京皇宫的大清门外手持正蓝旗腰牌还是可以畅通无阻的。
而此时此刻,盛京城小西门外,也就是外攘门外二三里处的皇家寺庙实胜寺内,多尔衮背着手,站立在玛哈嘎拉金佛殿的二层外廊之上,平心静气地向东远眺着盛京城。
时已过午,烈日仍在,阳光有点晃眼。
但多尔衮在这里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自从正蓝旗大臣冷僧机走后,多尔衮就登上了这座专门供奉玛哈嘎拉金佛的护法楼二层外廊。
虽然多尔衮故作镇定,什么也没说,但紧张的气氛还是笼罩在整个实胜寺内。
“王爷,臣妾按约定前来见你,已是万分不该,此时若再不回宫,皇上必然会有雷霆之怒,王爷既然错爱臣妾,难道不为臣妾的将来考虑一二吗?”
声音温柔悦耳,来自金佛殿内。
这个护法楼,因为供奉着玛哈嘎拉金佛,所以俗称金佛殿。
金佛殿并不大,外部看通高两层,但内部是中间“挑空”的。
因为玛哈嘎拉金佛本身虽不大,但供奉金佛的供台上放置的,却是一个罩在金佛外面的十分名贵的九重木塔。
这个木塔就比较高了。
此时黄台吉的西宫侧福晋,即永福宫庄妃娘娘,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正双手合十,跪在供奉金佛的殿内。
殿内一尘不染,也无他人。
布木布泰的衣着雍容华贵,而且妆容服饰完整,毫无散乱迹象。
显然,冷僧机是有意误导了黄台吉。
但是冷僧机也没说错,多尔衮与布木布泰两个人在实胜寺私会是真实的,说是私通或者幽会也不为过。
剩下的,其实他也没说啥。
至于多尔衮与布木布泰叔嫂通奸之类的,那都是黄台吉或者当时在清宁宫的其他人自己脑补出来的。
至少在崇德七年六月二十这天上午,并没有真实发生。
但他们私会的结果,却属实十分严重,可是又能怪谁呢?
惊慌失措的内三院大学士们,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纷纷上前,将手指放在黄台吉鼻子下面试探。
但试探不到呼吸。
胆子大一点的内国史院大学士刚林,更是直接侧耳贴在黄台吉的胸口细听心跳。
而清宁宫内所有人的目光很快就都转向刚林。
九皇子福临的哭声,也在宫女们的安抚下变成了抽泣。
“有心跳,有心跳!皇上——还在!”
内国史院大学士刚林,俯身贴耳细听良久,终于说了一句令大家略感安慰的话。
皇后哲哲闻言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也将耳朵贴在黄台吉的左侧胸前细听,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黄台吉心跳虽然微弱,但毕竟还算有心跳。
“刚刚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看在眼里,如今这个局面,该怎么办?”
眼下,负责盛京皇宫安全的内大臣,以及黄台吉倚重的内三院三位大学士,此时此刻恰好都在清宁宫中,所以皇后哲哲心里倒不是太慌乱。
毕竟,这种情况以前出现过好几回了,皇上昏迷的时间有长有短,有的时候过一阵子就能醒转,有的时候时间会长一些,几天到十几天不等。
这一次,虽说从炕上直愣愣栽下来,情形比以往几次要严重的多,但皇后哲哲并没有往黄台吉会因此驾崩的方面考虑。
她也不敢往那方面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