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慧暴怒地说:“我不相信爸爸会做这种糊涂事!我真不相信!”她握紧了拳头,大力擂着桌上。
我抬起头问:“你知道你爸爸有多少?”
她一怔,答不出话来。
我说:“你们都觉得他应该早把遗产分出来,免得将来付天文数字的遗产税。但是你们也不知道他的财产到底有多少。或者他给我的,只不过是桌子上扫下来的面包屑,你们何必看不入眼?即使是狗,难道也不配得到这种待遇吗?况且你们又不知道我为他的牺牲有多少。”
喜宝 三 喜宝 三(18)
我说这番话的时候,不是不悲哀的。
聪慧说:“你得到的比我们多。”
“你们是他的子女,他是你们的父亲,你不能如此计算,”我说:“我只是他的——”
我坐下来,在屋契上签了一个名字。
家明又说:“伦敦苏连士拍卖行有一批古董钟在下月十二日举行拍卖,勖先生觉得颇值一看,他说你或者会有兴趣。”
“哪一种钟?”我问。
“目录在这里。”他取出一本小册子放在我面前。“其中一座是为敦皇保禄一世特制的,威尼斯工匠十六世纪的杰作。每次钟点敲响,十二门徒会逐一依音乐节拍向耶稣基督点头示意。”
“多么可爱。”我微笑。“十二号我一定到苏连士去。”
“勖先生还说,如果你在那里见到加洛莲肯尼迪,就不要继续举手抬价,这种钟是很多的。”
“为什么?我们难道不比地更有钱?我不信。”我微笑。
聪慧惊叹,“家明,你发觉没有?我们不过是过普通人的生活,她简直是个公主呢!”
“是的。”宋家明答:“你现在才发觉?”他讽嘲地。
“我们快点走吧。”聪慧说:“我要去见爸爸。”
“为什么?”宋家明抬起头来,问道。
“他老了,”聪慧愤怒的说:“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钱是他的,势是他的,聪慧,我劝你三思然后行。”
“你跟不跟我走?”聪慧问:“我现在要离开这里了!我恶心!”
“你在车子里等我五分钟,我马上来,我还有点事要交代。”
聪慧头也不回的离开。
宋家明低声问:“跟我走。”
“我不会那么做,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你离不了聪慧,你自己也知道。”
“我愿意为你牺牲。”他急促的说。
我伸一个懒腰。“我最怕别人为我牺牲,凡是用到这种字眼的人,事后都要后悔的,将来天天有一个人向我提着当年如何为我牺牲,我受不了。”
“你不怕勖存姿知道?”他赌气的问。
“勖存姿?”我诧异,“你以为他还不知道?”我学着宋家明以前的语气,“那么我对你的估计未免太高了,他今早才来警告过我。”
家明的面孔转为灰白色。他怕勖存姿,我倒并不为这一点看不起他。谁不怕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