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纳玉抿口茶,压下喉间的一股子腥甜,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这天下间,皇上看上的女人,有哪一个能跑得掉的?家花不如野花香,自己的不如别家的好,不单是皇上,男人都有这个毛病,只不过皇上位及九五,即便为所欲为,又有谁敢置喙?只是难为了郡马爷,老婆孩子都没了,往后可怎么活?”
&esp;&esp;“这个皇帝做的忒不地道,跟他老子一个德行,看上的,甭管使什么手段都得抢过来据为己有,现在不单把蔚敏扣下害她没了孩子,还要想方设法的除掉梁无玥,想让人家夫妻就这么天人永隔,这是人做的事吗?”
&esp;&esp;纳玉紧忙叫瑜儿去关门,旋身在沉央唇上轻轻一点,“这话可不敢乱说,被人听见了是要诛九族的,有什么心里想想就好,没必给自己惹生事端。”又问,“皇上要杀梁无玥?他不是被禁足在郡主府了吗?那皇上要派人杀他,可太容易了,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了他的命,这下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esp;&esp;沉央撑腰坐下,笃定道,“他不会死的,夫君会救他的。”
&esp;&esp;纳玉心里直打鼓,急急喘两声,登时忧容满面,“王爷怎么救人?郡主府叫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莫说人了,就是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王爷是打算硬闯不成?”
&esp;&esp;沉央耐心道,“不是,夫君说了他自有法子,我也没问他,不过……说起这个,昨儿夫君跟我说让我回汝南,这儿不安全,还准让你和瀛洲跟我一道回去,不知道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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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你舍得他吗
&esp;&esp;回汝南。汝南她没去过,但早就听说过,说那处人杰地灵,山清水秀,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但小地方有小地方的韵味,没有京城这么多的勾心斗角,是真正的隐居好去处,冯夜白特许她和瀛洲跟沉央一起回汝南,也算是兑现了当初对她的承诺,良人他已经替她找到了,底下的日子就全靠她自己摸索着过了,这也不算亏待她了,甚至是看在沉央的面子上优待她了。
&esp;&esp;归园田居,这样的日子她何尝不想,只是她在京城尚有未做完的事,此时抽身离去,等于置纳雍生死于不顾,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谁都可以不管,可她不能不管,所以只好妄负他的一片好心了。
&esp;&esp;“汝南我还从来没去过呢,不过我听我爹提起过,是个很美的地方,能去汝南隐居自然很好,只是……”她忽而感伤落泪,帕子掖掖眼角,通红的一大片,“我自小就在京城长大,爹娘也都葬在这里,汝南离京城数千里,往后若是再想见爹娘一面恐怕就难上加难了。他们生的时候我没能在身边尽孝,死了,我就更不能不管了。”
&esp;&esp;听她话里这意思就是不愿意走了,沉央了然,想起瀛洲来,又问她,“那你不管瀛洲先生了吗?他在汝南还有一家药庐,药庐里还有等着看病的病人等他呢,他一出来许久不曾回去,家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了,你也说了,两地相距上千里,你们若是分开了,要见一面也是难如登天,你舍得他吗?”
&esp;&esp;舍不得也要舍得,爱情果然是会叫人麻木的,她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跟瀛洲你侬我侬的甚至忘了自己来王府的目的,她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他们之间始终隔了一层,论身份,她还是她的敌人呢,来就是打着把他们全都推进火坑的打算,之前忘了自己的身份,现在想起来了,就不能再随心所欲了,有的事必须要放下,有的人也必须要割舍,没有舍不舍得,只有愿不愿意。
&esp;&esp;“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若是互相爱着彼此,距离再远又如何,始终都会走在一起的。”分别哪有不悲伤的,就因她一时的松动,跟瀛洲擦出了火星子,这会儿就落得了个难以收场的尴尬境地,她这身子不争气,临了又拖累一个,心里着实愧疚,索性各自都陷的不深,趁还来得及,就此收手才是。
&esp;&esp;沉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旁观者也替他们觉得伤感,揉着肚子,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劝她,“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不这么想了,还是要一家人在一起的好,多少有个照应,你们是还没分开,等分开了,尝到了思念的滋味儿,就知道不好受了。”
&esp;&esp;纳玉受用下了,笑着同她调侃,转眼到了傍晚,纳玉留沉央用饭,沉央说不用了,她得回去了,在她这儿待了一下午了,她脸色实在是差劲的很,再叨扰下去,那她这个可人可就太没眼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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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出了点儿意外
&esp;&esp;临走前,纳玉握着她的手跟她说“对不起”沉央听的莫名其妙,也没放在心上,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前几天还说跟瀛洲两情相悦,这辈子都不分开来着,怎么今儿就“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了呢?
&esp;&esp;尚梅没注意她心事沉沉,凑过去小心问她,“主子,您要回汝南了吗?那到时候奴婢们能跟您一起回去吗?”
&esp;&esp;沉央挑起眼梢看她,“这时候不嫌我这个主子笨了?你不是总说我是你服侍过的主子里面最笨的一个吗?”
&esp;&esp;“那都是奴婢忤逆犯上瞎说的,奴婢自己掌嘴。”自己轻轻抽自己俩嘴巴,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冲她委屈道,“奴婢打小就和尚香进了宫,还没去过汝南呢,听说汝南那地方漂亮,主子,您可千万别扔下奴婢们不管啊!”
&esp;&esp;回去了她就能见着她爹了,她爹要是知道她怀孕,一定很开心。可又放不下冯夜白,他纵使再厉害,可终归只是一个人,手上无兵无马的,打起来他该如何自处?
&esp;&esp;尚梅晃着她手臂撒娇,她只好点头给个准信儿,也好安了她这颗心。
&esp;&esp;她是宫里头长大的,除了伺候人什么也不会,与其被撇下,重新换个不知脾性的主子,还不如就跟着眼前的,眼前这位难得的好脾气,跟着她不吃亏,是福气。
&esp;&esp;冯夜白晚上回来的时候,身上湿漉漉的,沉央本来已经睡下了,听见外面的动静睁开眼,自从他回来,榻前的案几上就常亮着一盏灯,她举着灯盏去外间查看,正见他拧着水湿的衣裳往下脱,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
&esp;&esp;她赶紧取下净手架上的手巾给他擦已经光了的上半身,“你掉水里了?怎么湿成这样?”
&esp;&esp;“出了点儿意外。”他接过手巾,在她面前褪下衣裳,从里到外,干干净净。
&esp;&esp;沉央红着脸背过身,她反应的快,春光来不及入目,就叫她阻隔在背后,“什么意外?就光掉水里了?别的没什么地方伤着吧?”
&esp;&esp;冯夜白低低笑两声,赤脚从她面前走过,“没有,能伤我的人不多,至今还没遇到过。”
&esp;&esp;她看见一个白花花的屁股,光明正大的从她面前走过,给他的手巾不用来遮住泄露春光,却搭在肩头做摆设,沉央惊叫一声捂住眼,“你……你赶快去穿衣服。”
&esp;&esp;“我都给你看过多少回了,便宜都叫你占光了,怎么这会儿知道害羞了?”他去衣柜取了件松泛的长袍裹上,一头长发如瀑直流般散开,乱也乱的好看。
&esp;&esp;沉央透过指缝,看他穿戴整齐,这才放下手,走过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去郡主府探路了吗?怎么掉水里了?”
&esp;&esp;他从身后抱住她,手放在她肚皮上,跟他儿子碰拳,“就下去扎了个猛子,什么事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