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闻言碧落双手一揖,笑了笑:“皇上所说句句是真,若碧落无法印证自个儿的说法,无论是对着老佛爷,还是对着皇上,皆都是说不过去的。因而此刻若皇上不嫌弃,碧落便立即为皇上当场印证过来,皇上可恩准?”
&esp;&esp;“准。”
&esp;&esp;此字刚刚出口,碧落立时转身往戟门桥方向大步而去。
&esp;&esp;到了桥边褪了外衣卷起衣袖,径直伸手往河中一捞,不出片刻,竟真的从那浓稠的血水中捞起一条银白色的长蛇来,上身银鳞闪烁,下身则满是血污。
&esp;&esp;被碧落随手一丢扔到地上,它就如陀螺般扭曲起来,口中发出呱呱声响,好像婴儿啼哭的声音。直惊得边上人纷纷朝后推开,离远了定睛望去,果真见到那蛇头上有鸽蛋大小一颗肉瘤,微微发红,碰上雨丝还会腾出一道道白烟。
&esp;&esp;不多会儿就静止不动了,眼看着身下所留鲜血越来越多,它的身体也就越发单薄起来。碧落走到它跟前,抓着它七寸部位将它提了起来,一手剥去它头顶那颗肉瘤,一手将它朝前方的佛塔处丢去。
&esp;&esp;眼瞅着它细长身影在撞到佛塔的一刹一阵颤抖,随后腾的声燃烧起来,不消片刻,化成了一片焦黑色烟雾,被风轻轻一吹,立刻消失不见。众人不由倒抽了一口气,甚至连同治也不由自主定定站在了原处,一动不动对他瞧着,见他再度走到戟门桥便,伸手将掌中那颗肉瘤朝玉带河中丢了下去。
&esp;&esp;肉瘤入水就立时蒸腾出一团巨大的白汽。
&esp;&esp;温度极高,因为纵然离得远,同治仍能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一种无法言明的古怪气味,不多会儿就将原本充斥在周围的浓腥化了开去。
&esp;&esp;随后,眼睁睁看着那道血池般的玉带河,竟如变戏法似的从底下直透出一股清水。
&esp;&esp;很快就将河中浓得化不开的那些血水给冲走了,转瞬恢复了原先的清澈,在天上飘落的雨丝中,微微荡出一圈圈透明的涟漪。
&esp;&esp;“先生果然神人……”眼观至此,慈禧不由脱口赞道。
&esp;&esp;碧落回过身将外衣重新披到身上,单膝跪地朝她嫣然一笑:“老佛爷谬赞。”再将目光转向同治,轻轻一揖。
&esp;&esp;同治自是再也无话可说。
&esp;&esp;却不知为何,明明亲眼所见得心服口服,心下竟更气闷了起来,一时两眼有些发黑,见状慈禧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轻轻道了声:“皇帝,以后万事记得查明,免得冤了忠臣,叫额娘看着心里也难受。”说罢,转身返回銮驾,起驾回了宫。
&esp;&esp;直把同治听得心里更加憋闷起来,眼见他额娘那一行人身影渐远,转身一拳打在边上的銮车上,见他又要挥上画情三十一
&esp;&esp;一路从太庙返回紫禁城,回头见莫非没有随同治銮驾返回养心殿,而是悄然在自己身后尾随着,知道他必然是有话要同自己讲,所以一等回到钟粹宫,载静就立刻进了自己住屋,遣退一干侍从,关上了门窗。
&esp;&esp;片刻见到莫非从偏门外走了进来,面色微微有些发白,手里仍握着那面跌碎的镜子。当即免了他的礼,令他在身旁坐了,随后直截了当道:“太庙玉带河里的异相,可是你做了手脚?”
&esp;&esp;莫非点点头。
&esp;&esp;“那条独角蛟蛇也是?”
&esp;&esp;莫非摇头:“不是。”
&esp;&esp;载静微怔:“不是?那它是从何而来的?”
&esp;&esp;“回王爷,虽然玉带河里血水是属下做了手脚,但风水镜中所显景象却皆是真真实实的,那七座佛塔的确扰了戟门的地气,只因常人眼中绝对无法窥见,故而属下不得不以此方式引人注意。可是地气那东西,自古图有虚像,从无实体,所以属下完全不知那碧落先生究竟是怎样会从河中捞出那样一条蛟蛇的,也因此……属下虽然心存疑惑,却也无法在太后面前有所争辩,唯恐给皇上和王爷惹去更多困扰。”
&esp;&esp;莫非的话令载静一阵沉默。
&esp;&esp;沉吟片刻,他望着莫非再道:“会不会是幻术所化?”
&esp;&esp;“并非幻术,确实真是一条蛟蛇,且头已长角,若不是受制于金水玉带出的风水,只怕早已腾云化龙。”
&esp;&esp;“既然这样,那七座佛塔究竟是妨了风水,还是助了风水?”
&esp;&esp;听载静这样问,莫非不由一声苦笑:“……属下现在脑中也有些混乱了,王爷,那碧落先生着实了得,非但能从金水河中擒出蛟蛇,还毁了我这面察哈尔家传承了八代的风水宝镜。”
&esp;&esp;“这镜子是被他所毁?”载静再度一怔,“我原也觉得奇怪,一面青铜镜子,怎会被皇上一甩便碎,但镜在你手,碧落却是怎样将它毁去的?”
&esp;&esp;“王爷,”伸手将掌心中镜子碎片一一摆到身边茶几上,莫非指着镜面道:“这镜不是寻常青铜,而是取自天山无底坑中的天铁所打造,平时别说破碎,就是要在这上面弄出道划痕,都属不易。但现今却被轻易破裂了开来,而且受力的方向并非从外至内,分明是由内往外,这说明镜子是因了被它所吸入内部的那股妖气所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