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就是那东西把这村里人都……”
&esp;&esp;我想谢驴子可能是想问,是那东西把这村里的人都害死的么。但碍于黑子的态度,他没有将这句话说完。倒是黑子,在听了他这半句话后回头朝他看了一眼,随后从嘴里扑的吐出口泥水来,道:“弄明白这些有意思么,没了命什么意思都没了。”
&esp;&esp;“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esp;&esp;“你甭管是什么,最好永远不瞧见它们才是最好。你们是怎么来的,开车么?”说到这里,黑子人已到了这条通道的最光亮处,那是个被杂草和树枝所覆盖着的洞口,透过它们交错的缝隙隐约可见到外面砖墙和房子的废墟,原来我们这一路不停的爬行,竟已是到了离刚才那片宅子约莫几百米远的地方。
&esp;&esp;“对。”谢驴子点点头道。
&esp;&esp;“那就好,等下我送你们到车子那里,然后你们往来的路开,一路开出去别回头,也许还有救。”
&esp;&esp;“那你呢?”我不由问。
&esp;&esp;“我?”他低头看了我一眼,苦笑:“我离不开这地方,这是我家。”
&esp;&esp;“如果那些东西真的那么可怕,那你根本就不应该再留在这里啊……”
&esp;&esp;我这话还没说完,忽然见他蓦地将身子朝后一缩,紧跟着低头朝我狠狠地瞪了一眼,仿佛在警告我不要再继续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esp;&esp;与此同时只见那道洞口处杂草哗哗一阵摇动,随着它们交错间缝隙的骤然破开,一道刺眼的阳光自外头直直投射了进来。
&esp;&esp;但很快它便被一道低垂而下的阴影给挡住了。
&esp;&esp;随之我看清那是张脸,一张灰得好像砖头一样颜色的脸。
&esp;&esp;瘦得仿佛是具骷髅,只有薄薄一层皮悬挂在那坚硬的颅骨上面,风干了似的,薄而透明。它们层层叠叠地盖住了这张脸的鼻子和嘴唇,只留一双眼睛在分外宽大的眼眶里朝下张望着我们,那眼睛就同我们之前所见过的那头死羊一样,干得已经没有一点水分,却仍如此突兀而苍白地深嵌在那对眼窝里,仿佛是这张木偶般的……勉强可撑得上是人脸的脸庞上,唯一带着点生气的东西……
&esp;&esp;“呒……”它一边朝里探着头,一边仿佛在用它被埋在层层皮肤下的鼻子嗅着洞里的气味,随后洞口处再次哗哗一阵响,一条细长的手臂从外头伸了进来。
&esp;&esp;手臂自腕部处已经断裂了,干枯的皮和经络下垂挂着一只同样细长,但因而也极其尖锐的手。这只手如同自己有着独立生命般在洞内狭小的空间里慢慢移动着,直触碰到黑子的身体,停了下来。
&esp;&esp;“唉……”随后它似乎发出阵如同叹息般的声音,便从洞口处退了出去。
&esp;&esp;这有些出人意料,如同它之前的突兀出现。
&esp;&esp;但它确实是离开了,只留下一片它呼吸时所喷出的气味,又酸又腥,如同一条在太阳下暴晒了很久的鱼。
&esp;&esp;哗哗……杂草和树枝在那东西离去的一瞬重新覆盖住了洞口,随后我见到一行深色的液体从谢驴子身下留了出来,带着一股骚臭味。
&esp;&esp;他竟是生生给吓尿了。
&esp;&esp;全文免费阅读188养尸地十四
&esp;&esp;我至今都没忘记谢驴子在那刻的惊骇过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esp;&esp;那话是对小邵说的,当时他整张脸都扭曲了,他用无比扭曲的神情和音调颤抖着问小邵:“刚……你都拍下了没??”
&esp;&esp;小邵自然是都拍下了,因为在他一路朝洞口攀爬的时候,那台摄像机就架在他肩膀上没被放下去过。得到这答案后谢驴子登时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几乎忘记了尿在裤子上的窘迫,他立即朝洞外指了指,道:“撤,赶紧的。”
&esp;&esp;当时看着他脸上神情的变化,我突然很想问问这个男人,如果小邵没能将那个怪物拍下来的话,他又将会做出什么样的指示。
&esp;&esp;是继续留在这里直到再次碰见那东西,然后将它拍摄下来再撤么?
&esp;&esp;当然,这念头我并不可能说出口,我不想激怒谢驴子,在没有跟着他们安全离开这村子之前,我完全没必要跟这些人闹翻脸。想来林绢也抱着跟我一样的心态,所以尽管她一脸的怒气和恐惧,但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固执地避开了谭哲的靠近,带着种冰冷的颤抖紧紧抓着我的手。
&esp;&esp;那之后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我们才在黑子的带领下一一爬出了洞口。
&esp;&esp;也许是确定了周围不再有刚才那种可怕东西的存在,黑子的话开始渐渐多了起来,他冷眼看着小邵护着摄像机出洞时对我道,之前那种东西通常在白天比较少见,因为白天的光亮和自然界的声音会干扰它们的听觉和视觉,但是以我们进村后所发出的那些嘈杂,以及一路而来所留下的痕迹,想必已经引到了它们的注意,所以连这么深的地方它们也会寻过来。
&esp;&esp;这地方很深么?
&esp;&esp;我想起我们一路找到那处停放棺材的宅子时,的确走了很多时间。但我总觉得这村子不应该有那么大,至少在我的印象里便是如此。
&esp;&esp;但当我正要就这问题问问黑子时,他却已径自带头朝前走去,走得一歪一扭的,受伤那条腿几乎在地上拖,但速度仍是很快。
&esp;&esp;头顶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他像团黑色的影子似的,不过这样灼烈的阳光并没有令人生出温暖的感觉,我听见林绢牙齿不断打架的声音,她穿得单薄,而四周温度着实很低,比洞里的温度低很多。这也难怪当刚才当我钻出地洞,重新呼吸到充斥在阳光下的那片空气时,竟能莫名生出种恍若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