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水师官兵最后一次上船的时候,法国官兵在舰上的还有不到七百人,其中五百多人服药之后,已经有了一定的好转,此时都在卧床休息,此外还有几十人是需要上岸治疗的……因此能迅速投入战斗的还不到一百五十人。而这一百五十人中又有三十余人在水师官兵第一波不攻击目标——三艘炮舰上。
而清军最后一次不但调集了当时能够征集到的所有小船二十八艘。而且还打着要给法军送食品和药品的幌子调动了一艘水师的旧式战船。二十三艘小船上总共有士兵两百九十余名,而战船上则是挤满了三百余名士兵。这些人全部都是绿营水师。如今马尾的绿营水师官兵只有947人。不过,当初在往厦门、漳州调兵的时候,白小天就耍了个心眼。他拖延了两天,而就在这两天中,他把两千多绿营水师进行了打乱重新混编。留下的这947人虽然不能说是精英,但最起码是矮子里面拔出来的高子。而且混编之后,他拿出自己的钱来贴补士兵们的伙食,如今的马尾的绿营水师比之一个月前人数虽然只有不到一半,但是战斗力却提高了。当然,对此不少人有意见,告状的折子早就有不少直接送往北京了。当然,白小天这位抱着打短工态度的副将是不会在乎的。
当清军靠上法舰的时候,不少法国兵还是有些奇怪的,这一次似乎中国人来的太多了。但是清军把握的时间很准,在10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才靠上法舰。法军中懂汉语的寥寥无几,有几个半桶水的法国人上前询问,士兵就都声称这是白大人的命令,军营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有六名法军医治无效了。大人急了,于是命令加大救援力度,把所有患病法军尽快送上岸。
法军一时还没有来的几作任何措施。水师官兵就呼啦啦的迅速上了舰,并且立刻分散抢占各炮口和舰上的各个出入口。法军士兵就是想要阻挡,双方语言又不通。推推搡搡之中,就到了十一点。
战船靠上了巴雅号,而那些已经空出来的小船也迅速向战船靠拢,三百多名水军冲上甲板,然后按照之前的命令依次冲向巴雅号或者登上各小船向其他的法舰扑去。因此法军,一开始就处于全面劣势。
马尾船港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罗星塔前闽江与乌龙江汇合处的江面上,正停泊着武装运输船“永保”号、“琛航”,炮艇“福胜”、“艺新”、“建胜”、炮舰“伏波”、“福星”号、旗舰“扬威”号轻巡洋舰。张成看了一下怀表,此时正是10点五十九分。他的两个拳头捏得紧紧的,因为他知道也许这一声令下之后,很有可能不但三品顶戴可能要丢掉,头上的脑袋只怕也是危险。他可不认为朝廷会因为打了胜仗就会不予追究,甚至记功升官。朝廷里最看重的就是令行即止。一个胆敢违反朝令的官员就算再能打仗,也是没有用的,相反朝廷多半会杀一儆百。白小天是小皇帝的亲信或许可以从宽发落,可是自己可就难说了。他又四下打量了一下,舰上官兵个个踌躇满志、整装待发。也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于是他长舒了一口气,大吼:“行动。”
旗舰“扬威”号上挂起了发起进攻的红色信号旗,并且一马当先向下游的法国舰队冲去。其他各舰紧随其后。
在罗星塔对面的南岸海关旁,停泊着炮舰“济安”号、飞云“号和”振威“号。十一点一到,振威号管带许寿山立刻下令一面开炮,一面向上游法国舰队前进。
很快,江面上顿里轰响起阵阵猛烈的炮击声。
黑夜之中,炮手根本无法准确瞄准,更何况法舰周围还有二十八艘中方的小船。因此开炮的目的并不是击毁敌舰,炮弹均落在离法舰三、四十米外的江面上。清军是想在气势上压倒法国人,促使法国人投降。
真正的战斗还是在法舰之上。也因此各舰都在奋力向法舰靠拢,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支援已登舰的绿营水师官兵。
同时,军营中,吕翰一声令下。两百余名水师官兵以及一百余名马尾水师学堂的师生立刻冲向法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缴除了九十余名法军的武器。然后冲向各个躺在病床上的法军。一千多名法军官兵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力,还好这些中国人倒也不赶紧杀绝,冲进来之后,只是拿着武器站在床边不许他们下床。
最为不知所措的还不是法军官兵,而是那些临时团练。因为中毒的法军实在太多,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病床,因此官府又下令收购各家的床板、门板。官府的命令虽然不敢违抗,但是团练们还是很有一番牢骚的,但是没办法洋大爷不能得罪呀。谁知道转眼之间天就变了,洋大爷变成了洋垃圾。许多人一下子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皮埃罗躺在床上,心里就像一团乱麻,无法放下。因此无暇休息,腹痛稍好一些,他就让传令兵库博扶着他去甲板上巡查。
刚走出舱门就听见“轰……轰”的巨响,炮声清晰可辨。而且四面八方到处传来一片喊杀声、呻吟声还有他听不懂的中国话“缴枪不杀”以及他最痛恨的法语:“Jemerends”皮埃罗快速冲到甲板上,不远处的海面上不时闪现着红光,接着就是闷雷般的巨响。炮弹并不猛烈,只是偶尔响上一两声。可每响一次,他就明显感觉距离这里就又要更近了一些。
此时的富尔达舰上也是杀声四起。灯光中皮埃罗倒也看的分明。绿营水师皆头戴斗笠状的凉帽,身穿绿色的军服,军服上都有一个斗大的“兵”字。而法国海军则是一色的蓝色海军服。
这是一场没有多少悬念的战斗。各舰在甲板上的法国官兵不到百余人,而绿营水师官兵一开始就有近三百人投入战斗,而且很快又有三百多人加入战斗。法国舰队各舰的船舱里虽然还有五百余人,但是大部分身体都没有恢复,而且等他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部分人已经成了战俘,一部分看着到处都是中国兵凶神恶煞一般扑过来,觉得大势已去,于是纷纷举手投降,纵然还有一部分想要顽抗,也形成不了有组织的攻击,只能是各自为战。
而巴雅、凯旋号以及杜居士路因号这三艘绿营水师重点攻击对象,更是双方兵力悬殊,不到十分钟,三舰都已经先后升起了白旗。船舱里虽然还在进行着零星的战斗,但是不过是几名水兵的垂死挣扎。
皮埃罗所在的旗舰富尔达号是一艘1300吨的木质巡洋舰。白小天并没有因为它是法国舰队的旗舰而高看他一眼。在绿营水师的目标中。富尔达号是最次要的目标。因此,只有三十二名水师官兵上舰攻击。可是就是这样,富尔达号上的战斗也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平时全舰官兵有120人。此刻留在舰上的却只有五十三人。而且一开始只有十七个人在甲板上,不是被水师官兵砍下海就是举手投降了。绿营水师除了少数人拿着白小天从英国带过来送给水师军官的左轮手枪以外,大多数都是手持钢刀。舰上地方狭窄,他们拿着冷兵器反而占了绝对的上风。
皮埃罗热血上涌,面对两名向他冲过来的中国兵,拔枪就射。冲在前面的黑脸大汉侧身一偏,射中了他拿刀的左手,刀掉在甲板上,他狠狠地骂了句:“龟儿子。”却毫不迟疑的向着皮埃罗扑了上来。
“少校,保重”库博大喊了一句。作为一名海军传令兵他没有配发手枪,而且也没有随时带枪的习惯。所以,他除了身上有一支蘸水笔外,可谓是真正的手无寸铁。他本来准备转身就跑或者举手投降的,可是少校一开枪,他也全身热血沸腾。
此时,另一名中国兵紧跟在黑脸大汉的后面。他知道就算少校能够再次击中黑脸中国兵,也挡不住第二名中国兵手中的刀。于是纵身一跃,扑了上去,不但扑倒了黑脸大汉,而且也让第二名中国兵摔了一跤,刀也离手了。甲板上有水,很滑,才一会儿,库博和黑脸大汉就扭打着双双的滚落江中。
皮埃罗来不及去想别的,抬枪就射,可是“咔嚓”一声却没有子弹射出来。那名中国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去拾刀。皮埃罗这时才想起好像枪里总共只有三颗子弹,开了一枪。也就是说只有两颗子弹了。他不能确定下一枪会不会还是空弹,如果是,那他就完了。于是,他象库博一样扑了上去。很快,二人也跌入江中。
…………
“轰……”甲板猛烈的跳动着,皮埃罗耳朵中还回荡着爆炸的余音,嗡嗡的声响中夹杂着几声尖利的炮弹嘶鸣。他感觉自己就要被甲板弹到半空中,于是下意识的伸手在附近挥舞,希望能够抓住一些什么,终于他抓住了一只大腿。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硫磺和硝烟味,皮埃罗一边用手力的扇开销烟,一边忍不住咳嗽起来。
掉落江中之后,那名中国士兵不走运,头撞到了水下的甲板,然后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