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得留心,先生,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我就不用剑尖来刺您了。”
“好吧,到那时候我就有了一个理由来恨您,时且会恨到非拚个你死我活不可的地步;然后总有一天,等到您交上坏运的那一天,我就会像您刚才对付我那样逮住您,抱歉得很,我就会杀了您。”
埃尔诺通把长剑插入鞘内。
“您是个怪人,”他说,“我打心眼里可怜您。”
“您可怜我?”
“是的,因为您的痛苦一定很深。”
“很深。”
“您大概从来没有恋爱过?”
“从来没有。”
“可是您至少有一些激情吧?”
“有一种。”
“妒忌,您对我说过了。”
“是的,这使得我的激情全都达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耻辱和不幸的地步:一个女人在她爰别人而不爱我的时候,我才爱慕她,一块金子摸它的是另一个人的手时,我才喜欢它,我总是通过对比而感到骄傲;我借喝酒来烧旺胸中的怒火,也就是说,在这怒火持续不下去时给它加点油,让它像雷电一样炸响、闪光。啊!是啊,是啊,您说得对,德·卡曼日先生,我是不幸的。”
“您没试过变得好一点吗?”埃尔诺通问。
“试过,但没有成功。”
“那么,您指望什么?打算怎么办昵?”
“一株有毒的植物,它能怎么办呢?它跟别的植物一样开出花来,有些人还知道能从中提炼出有用的物质。熊和猛禽能怎么办呢?它们咬别的动物;可是有些饲养它们的人能训练它们去狩猎:这就是我现在的情况,也是我在德·艾佩农先生和德·卢瓦涅克先生手里可能是的情况,直到有一天他们会说:‘这株植物是有害的,咱们拔了它,这头野兽是会伤人的,咱们杀了它。’”
埃尔诺通有些冷静下来了。
圣马利纳对他来说不再是一个发怒的对象,而是一个研究的对象,对于这个在环境的影响下向他吐露了这番奇特的心曲的男子,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近乎悲悯的感情。
“您有很好的长处,定能有个很好的前程的;有了很好的前程,就会治好您的病痛。”他说;“接照您的本能去发展吧,圣马利纳先生,您会在战场上或者在政界中获得成功的;到那个时候,您居于别人之上,您就会恨得少一些了。”
“任凭我爬得多高,任凭我的根扎得多深,总会有更高一等的前程在我之上,把我的心刺伤;在我之下,也会有冷嘲热讽扎痛我的耳朵的。”
“我同情您,”埃尔诺通又说了一遍。
谈话就此停住了。
埃尔诺通向他那匹缰绳系在树上的马走去,解开了缰绳,骑上马背。
圣马利纳的缰绳一直没离过手。
他们走上回巴黎的大路,两个人都缄默不语,神情黯淡.一个是因为听了那番话,另一个是因为讲了那番话。
陡然间埃尔诺通向圣马利纳伸出手去。
“您愿意让我来试试,治好您的病吗?”他对圣马利纳说,“怎么样?”
“请您一句话也别再说了,先生,”圣马利纳说;“不,您别试了,您肯定会失败的。相反,恨我吧,您那样做了,我会赞美您的。”
“我再说一次,我同情您.先生.’埃尔诺通说。
一个钟头以后.这两个骑士回到了卢佛宫,向四十五卫士之家走去。
国王出门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三十一 德·卢瓦涅克先生怎样对四十五卫士发表演说
两个年轻人各自守在自己小房间的窗口,等着国王回宫。
他俩待在那儿,各自想着迥然不同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