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也就是刚刚夏莳锦喂它桃子的那只。
&esp;&esp;可这些话若直白相告显然太过残忍,只怕她才因陆正业未死而消减的那点畏惧,又要徒增了。是以段禛只稍犹豫了半刻,便回答:“是这次回京时路过猎场捡来的。当时见它形单影只地坐在树下,甚至连爬树尚未学会,想着将它留在林中必是不能存活,便一时心软将它给带了回来。”
&esp;&esp;“原来是这样……”夏莳锦认真看了两眼段禛,觉得自己之前对他的了解或许是偏颇了,他也有如此心慈的时候。
&esp;&esp;对面廊上鱼贯行过一队手端托盏的东宫侍女,段禛便道:“娘子不如先将侯夫人唤醒,到了用膳的时辰。”
&esp;&esp;夏莳锦点点头,沿石阶拾级而上,唤醒了母亲,一并回去入座。
&esp;&esp;东宫的侍女训练有素,行走间只见裙摆翻动起细碎微波,却听不到任何动静。她们在案前一绕,便动作极快的将菜布好,转眼红木圆案上已摆满了形色各异的玉盘肴馔。
&esp;&esp;水陆珍馐,粲然可观,有夏莳锦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esp;&esp;饶是夏莳锦自幼生长在安逸侯府这样的权贵门户里,今次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她有些分不清身为太子的段禛是天天如此奢靡,还是因着今日他们到来,特意如此铺张?
&esp;&esp;若是前者,那上回自家摆花宴时,倒还不如他一顿家常便饭像样。
&esp;&esp;当中的菜夏莳锦不方便夹,便先低头尝了一口面前的汤,这个汤是人手一例的。汤汁浓香四溢,很是对她味口,她拿瓷勺在碗内轻轻翻舀,想看看都有些什么食材。
&esp;&esp;头几样配菜她倒都能认得出,可有一块雪白软糯的东西她却不认得,好奇之下,趁着侍女过来布菜之时悄声问道:“宫女姐姐,这是什么菜呀?”
&esp;&esp;尽管她的声量压得极低,可坐在对面一直暗中留意着她的段禛还是礼物
&esp;&esp;回府的时候安逸侯选择骑马消食,侯夫人孟氏则与夏莳锦坐在一辆马车里。
&esp;&esp;孟氏瞧着女儿惨悴的脸,既担忧又想不通:“宫里的吃食怎会有错,再说我和你父亲都好端端的,怎就你不爽利起来?”
&esp;&esp;夏莳锦不欲多解释旁的,只宽慰母亲道:“阿娘放心,女儿无碍,刚刚干呕只是吹了风。”
&esp;&esp;孟氏叹了口气,“我看你是去了一趟杞县,颠簸劳累吃不好不说,还遇到那起子事,便气结伤身了。回府娘叫郎中给你好好瞧瞧,调理上十天半个月的应当也就好了。”
&esp;&esp;话题莫名又绕到了杞县上,夏莳锦心下叫苦不跌,心想自己犯的那一回蠢可以叫父母数落上一辈子了。
&esp;&esp;提了杞县的糟心事,愈发衬托出东宫的好来,于是孟氏又握着女儿的手,苦口婆心劝道:“谁一辈子还遇不上几件糟心的人跟事?过去了便不要再想了,总得往前看才能活得称意。今日在东宫母亲仔细端了端太子殿下,那可真是日表英奇,神姿威峻!”
&esp;&esp;听出母亲的意思,夏莳锦不高兴地抽出手来:“母亲我都说过了,暂时不想说那些。”
&esp;&esp;“不想说那些?你今年是十七了,不是七岁!”娘俩这话赶话的,侯夫人一时也是有些着恼。
&esp;&esp;夏莳锦重重叹了一声:“好,母亲既然想说这些,那女儿也不再瞒您,您可知刚刚在东宫咱们吃的那道白玉鲜蔬汤是什么做的?”
&esp;&esp;孟氏被女儿问得一愣,“殿下不是说那是羊奶豆腐所制。不过你突然提起这个来做什么?”
&esp;&esp;夏莳锦根本不理会后半句话,只反问:“母亲,他说那是羊奶您就信了,您吃出一点羊奶的膻腥没有?”
&esp;&esp;“那倒是没有,许是东宫里的御厨手艺好……不过你总纠着一道菜是何意?”
&esp;&esp;“母亲,那根本不是什么羊奶豆腐,那是新鲜的猴脑!”说这话时,一股莫名的燥怒让夏莳锦声量拔高了几分。
&esp;&esp;“猴脑?”孟氏略一回味,似乎真是这么个味儿,可她还是不能理解:“猴脑就猴脑吧,之前又不是没吃过,就算是殿下说错了,这点事也值得你如此动怒?”
&esp;&esp;夏莳锦眉头浅蹙,一时有些不知如何与母亲争辩,若她说之前曾与那小家伙一起玩耍故而不忍,母亲多半只会笑她孩子气。毕竟在汴京所有权贵们的眼中,那鲜活的生命只是一道滋补佳肴,只是一块能做被褥椅垫的布料。
&esp;&esp;最终夏莳锦选择沉默,一路上没再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