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脑筋渐渐清明了些,记起来自己是受了很重的伤——被樊池从背后刺了个透明窟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偏上的位置,想试探一下伤处如何了。然而没摸到伤口,也没有被绷带包裹着。
&esp;&esp;应是受了致命伤的地方,按上去也不痛。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伤重垂死的症状,只有久睡之后的浑身无力。
&esp;&esp;她的脑子一下子又糊涂了。慢慢坐了起来,掀开身上盖的薄被,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只穿了一身干净的中衣——不是她原来那身。再扒开衣领,露出左锁骨下一抹白皙。皮肤完好无损!
&esp;&esp;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究竟有没有受过伤?难道一切都是百口仙制造的幻觉吗?
&esp;&esp;门口忽然走进一人,“哎呀”了一声,又退了出去。
&esp;&esp;她懵懵然望着门口,问了一声:“谁?”
&esp;&esp;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你先把衣服整理好。”
&esp;&esp;她这才想起自己正扒开衣领,甚是不雅。连忙把整理了一下,高声道:“好了,请进来吧。”
&esp;&esp;门外的人这才重新走进来。来人是个年轻男子,身材颀长,一身青衫,气质清雅如竹,眉眼间透着精致清爽的俊秀。特异的是他的头顶插了株碧绿小草,看上去十分有趣。他看着九蘅,眼神温暖如映进灯火。九蘅也怔怔看着他。她确定自己是被抢妖丹的百口
&esp;&esp;却听他风轻云淡地说:“我治不了他。”
&esp;&esp;她终于觉出异样,回头仔细看了一眼黎存之。之前黎存之眼中的灯火般的暖意不见了,变得冷冰冰的。再看看这屋子破旧的情形,可见是故意把樊池丢在这种地方的。
&esp;&esp;她怀疑地问:“你,是不想救他吧?”
&esp;&esp;他的眼睫低敛了一下,默认了。
&esp;&esp;九蘅知道必是樊池冒犯了他,他才甩手不管的。对着黎存之苦苦求道:“这个人任性妄为惯了,必是有得罪了你的地方。但那一定是为了救我,心急所致。您大人大量,先救他一命,等他醒了,再让他给你陪罪,好吗?”
&esp;&esp;黎存之看她焦急的模样,有些不忍,叹了一声,说:“我是药师,行医救人是我的本分。我再讨厌他,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只是,我真的无法医治他。”
&esp;&esp;“怎么可能?你医术那么厉害!”
&esp;&esp;“他的伤势非同一般,而且,我的医术只能医人,不能医神。”
&esp;&esp;九蘅一怔:“你说什么?”
&esp;&esp;黎存之扬了扬眉:“你与他是朋友,难道不知道他是神族吗?”
&esp;&esp;“我……我……”九蘅惊异地睁大眼睛,“我一直以为他是蜜蜂精。”
&esp;&esp;黎存之的嘴角忍不住抿出一抹笑,笑容如霁风拂月:“他说他是蜜蜂精吗?”
&esp;&esp;“没有,是我猜的。他倒是一直说自己是神仙,但是我以为他在吹牛。没想到竟是真的?!”
&esp;&esp;床铺那边传来一声哼哼。
&esp;&esp;她猛地回对,看到樊池已睁开了眼睛,目光散散地。她扑过去抓起他的手:“你觉得怎么样?”
&esp;&esp;他没有答她的话,努力睁大眼看她,好像看东西都吃力的样子,过了一会才认出是她,眼眸忽尔发亮,问道:“你……”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esp;&esp;“我好了,好好的了。”她用力点头。
&esp;&esp;他的唇边浮起无力的笑,面色欣慰。又露出急切的神情,握紧她的手指,想说什么,却吃力得说不出来。她看他这副样子真的是命若悬丝,心中焦灼,努力压着涌上眼眶的泪意,强自镇定地安慰他:“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esp;&esp;他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想告诉他,拚力说了一声:“我……”刚发出一个字音,就带起一阵呛咳,嘴中喷出些淡蓝血液,眼眸忽然失神,脸歪在枕上,握着她的手指脱力落下,又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