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回视线,脸上的肥肉堆做一块,露出一个颇为一言难尽的笑脸来:
“公主见谅,父皇身体抱恙,恐无力亲自接见公主,命孤全权负责公主在南梁的一应事宜。但有什么需要,或是有什么问题,只管同孤开口。”
楼绒绒来之前,便知晓南梁皇帝状况恐怕不怎么好,却也没料想,竟已经到连外宾都无力接见的地步了。
她心下多了一分计较,面上却只是客气地笑道:
“那便劳烦太子殿下了。”
这句太子殿下,极大地慰藉了正因朝中废太子之声四起而恼怒的大皇子,令他脸上被肥肉挤满的笑容更深了一分,愈发觉得楼绒绒这个公主合自己心意了。
既然不用去见皇帝,那接下来便是去使臣住宿的驿站了。
于是楼绒绒又重新回到了马车上,前面大皇子的车架引路,带着车队到了专门为楼绒绒准备的驿站。
今晚应该还会有一场由皇室发起、用以欢迎她的晚宴,她正好回驿站整理一番装束,也好同在南梁的暗哨接头,了解最新一手有关南梁皇帝的情报。
等大皇子走后,楼绒绒来到自己的房间,春寒和杜鹃已经先行将房间内外都搜过一遍,用度杯盏一应换上了他们此行自带的,以防有人在这些东西上下手脚。
没等风字军来得及开展渗透,陈景辞就已经借驿站附近的商贾之手,给楼绒绒送来了密信。
信上大致写明了如今南梁皇帝的状况,以及今晚的晚宴,要她小心皇后和四皇子。
小心皇后和四皇子?
楼绒绒看完密信,随手将纸卷用烛灯点着,亲眼看着其燃成灰烬,揣摩起陈景辞这句警告的意味。
南梁立国数百年,正史中记载的皇帝,有超过半数即位之时都不是太子,还有几位是被废的前太子。
故而虽说如今大皇子坐在太子之位已有数年,朝中几番争锋亦废太子,但除了大皇子本人,没有人相信如今的太子,将来便会是南梁的新帝。
如今南梁朝中呼声最高的是二皇子和四皇子,二皇子母妃出身世家,有强力的母家势力支撑;四皇子是当今皇后所出,其势亦不在其下。
剩下五皇子收拢了一批草根官员和被边缘化的世家,勉强还有一争之力。
陈景辞虽说是三皇子,但一贯表现得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经年来骗得几个兄弟几乎都不把他看在眼里,但要说朝中声势其实还不如大皇子。
但有寒家的支持,朝中变天亦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但南梁皇帝如今情势不妙,留给陈景辞的时间实在算不得多。
如今最不想南梁皇帝撒手人寰的,除了他本人,估计也就只有陈景辞了。
其他几个兄弟不是盼着他死,就是毫不关心他的死活。
在这个关节上,想攀上楼绒绒和大庆这条大。腿的,绝不只有陈景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