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货去谢家洞请神婆的路可谓一波三折。
好不容易摆脱了郭迹泉,来到谢家洞,却被人告知,神婆被别村的人请走了。
最主要的是,神婆没有手机,想很快联系都联系不上。
赖货急得头上冒出了一层汗。
他已经见过冯兰兰那分散各处的遗骸。本身迁坟就是一件让人胆颤心惊的事,如今又遭遇重量级扒坟,这伤害不亚于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活活的把自己的亲人五马分尸。
赖货感受到了崔忠义四肢百骸的痛不欲生。
赖货,这个曾经有过劣迹的男人在大是大非面前,终于站到了是的面前。
他红着眼眶,牙齿磨出咯咯的响声,也恨不得把郭迹泉五马分尸。
赖货问了神婆去的村,又马不停蹄去那个村去请。
到了村上,发现请神婆的那一家也在办白事,赖货赶紧上前随了大礼,说明来意。
结果几个帮忙的农村人一听,望山村竟然出了这样惊世骇俗的事,一个个额头青筋四暴,纷纷怒斥扒坟人不说,还要来望山村替崔家主持公道。
赖货好说歹说才劝住了他们,心里却热乎乎地感动着。
看来,不管社会到什么时候,还是懂是非,明事理的人多。
这家办白事的逝者是个自然老去的百岁老人,算是喜丧,见赖货一脸焦急地等着,主家很开明地把流程提前走完,让神婆跟着赖货去望山村。
走到一半,晴朗的天空骤然大变,像是全世界的墨都泼到了天空,伴随着电闪雷鸣大风,顷刻之间下起瓢泼大雨来。
阡陌小路变成了泥汤场,赖货和神婆都没有备伞,被大雨浇得差点站不稳脚跟,回去的路变得山重水复,艰苦难走起来。
“这是有人作大恶,连老天也震怒了啊……”
神婆自言自语着,并没有提出不往前走,回村躲雨的话。
赖货看着她那瘦小的身子在风雨里坚定前行,心里又是一阵暖暖的感动,泪水和着雨水流了个稀里哗啦。
冯兰兰的坟旁——
崔忠义崔忠魁,凤琴等几个听说后赶过来的村民,也正被瓢泼大雨从头到脚浇着。
崔忠义脸上的神情和此时的天空一样,使人一眼就能窒息得出不来气。
大家默默帮着忙,没人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大的安慰。
纯朴的村民也许读书不多,但心里是懂的。
冯兰兰的遗骸已经被归为一处,就等神婆到来,超度作法后,把逝者的遗骸重新安葬。
“哥,要不别等了,天变成这样,万一那神婆不来了呢。”
崔忠魁看着崔忠义怀里的遗骸,眼眶四周抖动着,血色从眼睛里要漫出来,他动了很长时间唇角,才把这句话说完。
崔忠义抱着冯兰兰的遗骸,没有应。
崔忠魁的眼泪融着雨水,滔滔不绝。
即便在今天这样的时刻,他们家的老大崔忠杰也不会露面。
在外人的欺压面前,他永远是一只缩头乌龟的姿态,生怕一露头就被人剁了去。
可欺负他们弟兄时,那真叫一个狠准快。
一母同胞,有的人生来就是孬种。
崔忠杰就是孬种中的战斗机!
崔忠魁的恨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他差点失去理智。
过了很久,赖货才带着神婆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