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做的事情总是对的,总是有道理的,总是能被原谅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动听的借口。其实所有的一切只有两个字,就是,自私!”她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积累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你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什么人都可以被收买,你错了。”
他脸色越来越红,开口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呢?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你不好吗?他呢?他为你做了什么?他甚至都不能保护你。你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说我自私?你真是不可理喻”
秋雨瞪着迷茫的眼睛望着他“我身上和心里的伤口都拜你所赐,陈彦邦”她连名带姓的叫他的中文名字“关鹤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要是再不明白自己几斤几两,舔着脸赖着你,我自己会瞧不起我自己。”
陈彦邦双手滚动轮椅轮子往回走。
她站起来,推他进了房间。
俩人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她还想说些什么,陈彦邦按下床头的呼叫铃,陪护进来了,他冷着脸下逐客令:“我要休息了”
秋雨站起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走到床尾,替他把床头摇下去,她站在门口“你一点都没有变”
司机带着秋雨回家收拾行李。刚好错过了来找陈彦邦的费恩斯。
他满面春风,手里拿了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牛皮纸信封,推开门,坐到陈彦邦的病床边,招呼也不打,直接说“猜猜我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陈彦邦闭着眼睛养神。听到这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故作玄虚的费恩斯“你拿到了?”
“是的”
“怎么样?你又输了”
陈彦邦将头靠边枕头上,示意费恩斯将他的床头摇上来。他勉强坐起来,向费恩斯伸出手索要文件。
费恩斯递给他。
他的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回头看人的时候要把整个身子都跟着转过来,接东西的时候,手不是举得太高,就是举得太低。文件‘啪’的一声落在地板上。
费恩斯捡起来,放到他手里。只见他不知为何,情绪突然开始波动,他哆嗦着手,撕开牛皮纸信封的封条,眼神看不准,扯了好几扯才扯下来。一大叠文件掉在被子上。他抓着这叠文件笑了,笑容里有不甘,有不可置信“你用孟秋雨威胁他,他就给你了?”
“我也觉得未免太容易了,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拿到了。没费什么力气,所以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我们都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其实没什么价值。就像原子弹一样,各方都有了。解除危机的方案也早就出来了。”
陈彦邦发狠似的撕扯那些文件,用尽力气,喘着粗气。
费恩斯看着他将那份文件撕成一片一片。陈彦邦筋疲力竭的斜靠在床头。费恩斯按了按他的肩膀“你终究不是中国人,不能了解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陈彦邦闭上眼睛,有些轻蔑的说“这不是聪明人做的事情”
“你不也做过愚蠢的事?那时候,要不是你执意要去日本见孟秋雨,便不会错过与厄瓜多尔党首的会面。便不会需要跑到南美州见新党首,也便不会害得你自己被人敲破脑袋,可怜巴巴的躺在这里,可笑的是,你知道那名中国人早就对孟小姐有意,你明明可以用孟秋雨来交换情报,却宁愿绕个大圈子去接近日本人。怎么样?我早说了那个中国人不简单。你想方设法的除掉了加藤诚司,想日本政府逮捕关鹤,可是怎么样?你也不知道他那么厉害是不是?你让我对他说,孟秋雨已经不在你的保护范围,只想试试他是不是真的跟你是同一种人。你没想过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把这一笔烂帐,全赖在了渡边雄身上,自己反而顺利脱身是吧?如今日本人,我们都有了这些信息,他是想看着我们斗,自已置身事外。我相信你气愤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不仅愚弄了所有人,还一并抢走了孟秋雨,不是吗?你跑去日本,想将孟小姐带回来,可惜你没有想到她并不是百依百顺的是不是?”
陈彦邦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Lucas,你从来没有这样挫败过,是不是?”
第二天凌晨四点,费恩斯过来送机,秋雨没料到他会亲自过来,说:“我以为是司机送我,没想到是你”
他打开后车箱,将她的行李放进去,打趣她说:“Lucas让我来,我敢不来吗?你一直呆在日本,连说英文也有点日本腔了”
她坐进后排,扣上安全带:“是吧?”
他发动车子,汽车车灯刺透黎明前的黑暗,他说:“猜猜我跟Lucas认识多少年了?”
她摇摇头:“不知道,他从没有跟我说起过他自己的事情”
“十五年了,那时候他还是普林斯顿的学生,是好几个社团的发起人,他人缘特别好,对朋友大方,爱笑,天天乐呵呵的,好像从来都没有烦心事。有一回我们去酒吧喝酒,遇到几个兄弟会的人,他们讽刺他是第三世界来的混血杂种,还说了些些特别难听的脏话。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Lucas迅速反击,他们狠狠的打了一架,其中有个人被他打破的瓶酒刺穿了大腿,另一个伤得轻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断了几根肋骨。”
她张大嘴:“什么?打得这么厉害?”
“是啊,两个受伤最重的学生,一个人的父亲是纽约州的司法部长,另一个的父亲是华盛顿的一名十分有名望的律师,这事并不是因他而起,但最后,所有的后果,都要由他承担,我动用了我父母的一些关系,替他请了律师,一开始,他坚信律师和陪审团会还给他公道,因为他属于正当防卫。但到最后,他被判处故意伤害罪和妨害公共安全罪,要处以两年的□□,并赔偿因这件事造成的所有人员和店家的损失。他十分愤怒,这时候,他才不得不将此事告诉是他在瑞士的父母。不知道他的父母托了什么关系,次日交了20万美元的保释金,并赔偿了那两个兄弟会的的手术费和精神损失费,才把他从监狱里捞了出来,这件事情过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变得愤世嫉俗,蔑视规则,不相信任何人。”
孟秋雨听到这里,说:“威风八面的陈先生也有落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