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晚上就没这么幸运了,孟秋雨加了一会儿班,下班的时候又走了十分钟到罐头厂,等了一个钟头王媛还没出来,她问传达室的大爷“你们这儿是几点下班呐?”
“6点”
“现在几点了?”
“我看看,哟,这不都快7点半了嘛,都该走了吧”
“大爷,我能进去找个人吗?”
老头摆摆手,“不行,不行,我们厂里有工牌才让进,做吃的的地方,谁想进就进,那可万万不行”
孟秋雨垂头丧气,独自往回走。夏日的晚风吹起江岸的垂柳,城里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夜幕降临。
她边走边向四周张望,心里总希望碰上骑着车子的王媛。
车子没有出现。但熟悉的人影走上前来。
背着已没入天际的太阳,他先认出她来,像问候朋友一样,语气轻快的招呼“嘿!是你啊!”
孟秋雨着实愣了一下,一直没出声,他以为她不记得了,提醒说“我前天,在这里,那个,在这里。。。。。。”
她对这人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归根结底,如果不是他邀她去洗手,车也不会丢。想到这一层,心里便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人家也是好意,自己这样想是不是太小心眼?这心思纠结来纠结去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男人并不知道这些,只以为眼前的女孩子早把他忘了。
俩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时,河上起了夜风,燥热的风拂过屋顶和街道,像温柔的手抚摸爱人的脸颊。
男人打破沉默,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对不起,我可能认错人了”
“没有,你没认错”女人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不悦的说“但今天用不着你帮忙了,车子都丢了”
他瞧着她瞪着眼睛气恼却努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一笑就收不住了。
俩人明明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就像老朋友一般,都笑了起来。
男人身后的路灯亮了。孟秋雨在灯下打量对面的年轻人。
他身量很高,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安静又严肃。
此时正是盛夏,飞蛾成群,扑向火热的灯光。
他问“你吃饭了没有?”
“还没呢?正准备回家”
“你吃了没有?”
“我也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孟秋雨”
“我姓关,关鹤”
“我该回去了,家里等着我吃饭”
“行,那,再见”
这天夜里,关鹤难以入眠,月亮又大又圆挂在天幕上。干燥的月光从窗口照进来,窗台下涌动的江水一刻不停的向东方奔流,暗流撞上礁石,发出隆隆的声响。他坐起来,对岸连绵起伏的山峰披上银色的光辉。他突然想起那少女连衣裙袖口繁复的扣子和包裹在里面的细白手腕。再睡不着。那天到底是解开了七颗,还是八颗扣子?那裙子到底是草绿还是果绿?他起身,倒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