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姐,还是先想想办法坚持看看。”陆经理似乎不愿意走破产的这一条路,可是话说回来,谁又愿意走这样的结局呢。
“坚持不下去了,我实在是太累了,我也不能让你和袁敏这么辛苦地帮我。”高玥说。
陆经理显得很淡定,他说,“高小姐,你先出去散散心,等散心回来再做决定如何。”
散心?她哪有那个心情,哪有那个闲钱?现在的她就好像是勒紧着裤腰带过日子。为了接受陆经理的好意,高玥点点头说,“好。”
陆经理临走的时候回过头对高玥说,“高小姐,去爬山吧,去看看弦乐山山顶的阳光。”
陆经理的话似乎在透露着什么信息,弦乐山,高玥嘴里念叨着。突然眼睛一亮,她想到张鑫彤说夏正廷先生是喜欢爬山的,莫非陆经理在告诉她去弦乐山找夏正廷先生吗?
弦乐山,一座位于京海市北岸最美最高的山峰,连名字都是那么的传奇富有希望。高玥穿着最普通的运动装前往弦乐山上,然而茫茫的大山里,她想要找到夏正廷似乎难上加难。
高玥在山顶周旋了一天,还是没有找到夏正廷的任何踪迹,她以为是自己误解了陆经理的意思,一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随便找了个小旅馆住下,疲劳的一天使得她一躺下就睡得迷糊糊的。幸好第二天设置了闹钟,也是为了等待日出而专门做了这个时间设定。早上五点多钟她就醒了,冬季的日出毕竟要比夏天来得迟一些,她整理了一下行头就准备上山去。
高玥不太愿意走在人多的地方,总是默默地走在单独的一条小路上又或者跟来往的人群隔着几米的距离。这样她尽可能地看清人群来往的客人从而不会错过找到夏正廷的任何一个机会。
高远的天空,那一点点红晕好像在考验着人的意志,它是那么轻柔优雅地去扩散,去染红周边的云层,渐渐地冲破阻线露出那闪亮的身躯。
日出本身是一种向往,高玥看得痴迷看得如醉。却没有发现身边不知何时许已经坐过来了一个人。
“高小姐也喜欢爬山?”
声音好生熟悉,高玥愣愣地侧过头来。是他,居然是夏正廷。就好像是老天赐到她面前的一颗希望的种子,像那初生的日出一样令人着迷。
“我还以为你现在去凌空俱乐部骑马了呢。”他似乎在窃笑在得意,在告诉她他是在耍她。然后再昭告天下她是一个十足的大傻瓜。
她就那样地看着他笑,有点孩子气的,又是那么无邪的。高玥已然忘记了她所行的目的,即使她知道夏正廷就在她面前,她还是无法去回归到现实跟他说工作的事。也许这就是女人最致命的地方,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因为某种诱惑而错失了机会。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任由她着迷般地看着自己,就好像对可怜人的一种最昂贵的施舍。哪怕他之前是多么反感别人盯着他的脸看。这个时候,他却安静地看着日出,把自己最完美的侧面展示给她,让她沉迷。
最完美的展现只是那么一瞬间,随着太阳冲破云层露出整个脸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一切又都重新开始了。夏正廷恍若变了一个人,他对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冷冷地站起身转背就走掉。
他消失了,就好像刚刚还被日出染得通红的云层转瞬间就消失了一样。高玥正处在忧伤的弥留之际,一下子想到公司的事,她才后悔地拿拳头捶自己的脑袋,她又错过了机会,也许是最好的机会,也许是最烂的机会,可是她因为沉迷于他的气息里而错过开口。
从弦乐山下来,她像一只落魄的仓鼠。站在山脚下,她仍留恋着那短暂的美好。至于心底一直称之为的美好,可能是因为那一刻她忘记了所有,而面对的仅仅只是一个单纯地只有欢笑和向往的男人。从前她一直都把夏正廷想得很坏,只是那一刻,她觉得他是那么的单纯和美好的。
也许命运就是该如此,她不能挽救父亲的公司,却在无形中已经做不到去求任何人,包括那个夏正廷。
高玥没有想到在下山的时候还能见到他,他好像是一个人来到弦乐山的,身边都没有陪同的人。就好像此刻的她一样,都是单身独行。
他没有笑,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什么东西。高玥站在道路的一边,目视着他从一边走向另一边,她就好像一个看风景的路客,然而她眼底的风景就是夏正廷而已。
他将登山的行头放到了车的后备箱里,一切的动作都是那么的熟练麻利,可见他是一个多么务实的人。他上了车,关车门的动作很大,声音一下子把高玥震得清醒过来,眼看着他的车越开越远。她有种冲动的念头,想要追上去,追着他的车子跑。毕竟只是一个闪过的念头,最终也不过是一笑了之罢了。
弦乐山脚下人多,不好打车,高玥步行走了一阵,因为口渴便找了家小店买了瓶水,眼看着停在路边的车牌熟悉,不禁退后两步再看个究竟。熟悉的车牌号码在告诉她车主人是谁,因为想起来是他,心里不免有些慌张起来,感觉自己像是个偷车的人。一抬眼发现车里坐着人正盯着镜子看自己。高玥慌了,手里的水掉了下来,正弯身下去捡,迎面来了一个长得高高瘦瘦一身龙纹的小伙。他手脚麻利一下子从地上抢先捡起她的水,带着些许的调侃之意他说,“美女,我帮你捡水了,怎么谢我啊?”
“谢谢你。”高玥说完去接水,那小伙立马将水换到另一只手上,明显是在捉弄加调侃自己,高玥皱了皱眉,决定不要了那瓶水。小伙子穷追不舍,一些刺耳的话似乎越说越有有劲。
高玥突然立定,一个巴掌朝那个人扇了过去。
那男的气得眼睛睁老大,手举得高高的想要还过去,幸好路人多,也都兴兴地像看热闹似地拥了过来。龙纹小伙子可能是觉得不太好意思欺负一个女流之辈,再加上高玥这些日子没怎么吃饭,显得很虚弱,小伙子越觉得这一巴掌还过去会让自己处于一个不利的状态,于是将高高举起的手缩了回去,换成了摸脑袋的动作。
夏正廷坐在车里看笑话,高玥在猜想他是笑得有多开心。夏正廷有个特点,看笑话的时候喜欢摸下巴,而且是摸得越发得意的那种。这是高玥从他的车前玻璃上看到的。
他的车开走了,也许他们永远不会再见。高玥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打算,从弦乐山回去她就让陆经理宣布公司破产,然后她要永远的离开京海。
离开京海,她要去哪?这是她在弦乐山远足的时候已经想了一千遍一万遍的事。她可能去大城市,例如彭海那样的地方,又或者出国,可是国外她人生地不熟。于是她更加确定她会去大城市,又或者留在香港澳门。这些都是她想到的最好去处。
车窗外的街景很美,流动着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车辆,司机开了一首叫不上名字的老歌,旋律是会让人流泪的那种。听着听着,高玥捂着嘴巴痛哭出来。有时候上天没有给你最明确的悲伤和惆怅,但人就是这样,听到悲伤的歌的时候总是哭得稀里哗啦,肝肠寸断,然后哭干了眼泪后才问自己,干嘛哭啊?
高玥收拾好公司的东西,在网上发布了招租信息。可能是招租信息的缘故,高氏公司破产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京海城的媒体都在把他当做头条新闻深度挖掘。有的已经在头版刊登了,不过标题明显加了个据悉两字。
陆经理站在办公室外敲了敲玻璃门,高玥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说,“陆经理,公司都没了,还在乎那些程序干嘛,不用敲门,直接进来吧,以后这个位置就是别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