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旸愠怒地丢下一句,便绕过屏风,在床榻边坐下。
笙娘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越旸牵过她的手,紧紧攥住,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自从将笙娘困在身边那日开始,这是第一次,他不得不从幻梦中醒来,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姜晚声,而是一个与姜晚声容貌相似的渔家女。
今日之事,若是换作姜晚声,他此刻怕是已经葬身虎口,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
越旸苦涩地扯了扯唇角,攥着笙娘的手越发用力。
钟离慕楚想要杀自己,姜晚声只会为他递上刀子,根本不可能像这个渔家女一样,奋不顾身地冲进猎场,破坏钟离慕楚的计划,向他预警……
有那么一刻,越旸心中忽然生出了些许动摇,觉得自己从前的爱意和执念都变得荒谬,变得不可理喻,变得没有意义。
对这个渔家女做过的事,他曾经都对姜晚声做过,且只多不少。他与渔家女相处不过月余,与姜晚声却是自幼相识。十数年的思慕与追求,甚至比不过这一个月并不真实的情意,是不是意味着,姜晚声从来都是错误的人。
……所以,他究竟爱姜晚声什么?
越旸正心事重重地想着,忽然察觉到自己掌心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动。他愣了愣,垂眸看向榻上的笙娘,只见她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却是紧皱着眉,满脸的痛苦,似是正在被什么煎熬,嘴里也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
越旸变了脸色,慌忙将太医唤了进来。
太医们又诊治了一番,却仍是不明所以。倒是屋子里的仆从,突然小声插了一句,“娘子会不会是因为受惊过度,被魇着了?”
越旸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似的,转头吩咐人去请驱邪的术士。
“越,旸……”
床榻上再次传来虚弱的唤声。
越旸蓦地回身,正好看见笙娘缓缓睁开眼,眉眼间尽是痛苦之色,还掺杂着似有若无的不耐与憎恶,“越……旸?”
越旸尚未察觉出什么,靠近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被一把推开。
“谁许你碰本宫!”
笙娘的嗓音忽然变得尖利而刻薄起来。
屋内倏然一静。
越旸整个人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向笙娘。太医和仆从们也露出惊愕骇然的神色。
笙娘本人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仍是痛苦地扶着额,面上露出些挣扎和躁怒,“滚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
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唤了一声,“朝,朝月公主!”
下一刻,屋子里的人便通通像是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地朝门外挤了出去。唯有越旸,像是被“本宫”二字牢牢钉在了原地,仍是大脑一片空白。
笙娘掀起眼,看向迟迟没有动作的越旸,眸色一冷,蓦地抄起手边的玉枕,狠狠朝他砸了过去,“本宫叫你滚出去,没听见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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