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亮晶晶的是一个镶了不大不小的水滴型黄油砖的戒指。
佟金戈轻吐一口气,说:“还好没丢。”
“你什么意思?”芳菲轻声问。盯着戒指,戒指后面近在咫尺的佟金戈的瘦瘦的脸、大大的眼反而有些模糊了。
“给你的,拿着。”佟金戈把戒指往芳菲面前凑近了些。
芳菲差点儿给弄成斗鸡眼,急忙的往后一退。金戈又及时的把她拉回来,戒指便放在了她的手中。
“不是你上回说人那鸽子蛋什么的忒俗忒扎眼,这样的可以吧?”
“我问你,你什么意思啊这是?”芳菲捏着钻戒。
“求婚。”佟金戈干脆的说。
芳菲将戒指照准了金戈的胸口掷过去,转身便走,说:“我没空跟你扯淡。”
“又不是让你现在就答应·····你好歹收下先·····”金戈看着芳菲那青灰色的裙摆旋出来一朵大大的好看的花儿,弯身从地上捡戒指,嘴里还在说:“你什么脾气啊,真·····”那朵青灰色的花回到了他脚边,他停了停,慢慢的直起身来。
芳菲眯着眼,深琥珀色的眸子便藏了起来,她恶狠狠的说:“你给我闭嘴。”说着,抬手将佟金戈的领带扯住。佟金戈又要张口说话,芳菲的嘴唇便印在他唇上·····佟金戈手一松,戒指重新掉在地上。他正想得寸进尺,芳菲一把将他推远,说:“你再敢胡说八道,试试的。求婚·····亏你想的出来。”
芳菲转了身,软鞋底踩到了什么,硌的脚底板微疼。
唇上微疼,心里也微疼。
走到天井里的说话她仰头看了看天,她以为这样眼睛里的液体便不会落下来。可是一转眼,眼泪就滚下来了,说也奇怪,身上的负重好像轻了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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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的一声短促蝉鸣,从高高的枝头落下来,庭院里片刻寂静之后,便是悠长的蝉鸣声。
“今夏的第一声蝉鸣。”邱亚非声音低沉。手里的文件翻过一页,铅笔随手一勾。
“是啊,天儿要热喽。”郗广舒坐在他身边,两人坐的藤编沙发并排摆在后廊下。她看着蜻蜓落在初开的荷花上······成群的蜻蜓,轻盈的飞着。天气有些闷热。。她说:“要下雨了吧。”
“嗯。”邱亚非点点头,“湘湘呢?”
“后面给亚拉收拾屋子呢,说是老闻着屋里有股子霉味。老房子有时候就这点儿不好,时间久了不住人,返潮。入夏以来雨又多了些······亚拉总算要出院了。”郗广舒说着,听到有脚步声,转头看看呢,游廊尽头的六角门内,邱亚非的秘书来了。她提醒了下邱亚非,自己便说要到前面去看看湘湘收拾的怎么样了。
邱亚非合上文件,说:“你等等,听听小李怎么说。”
第二十六章 霁月光风的辉映(十七)
郗广舒做回沙发上,微笑着朝被邱亚非称作小李事实上岁数已经不轻的李少华点了点头。
邱亚非先将手边那两份文件整理了下,交到李少华手上去,说:“我想你也该过来了。”他说着站起来,在廊下踱了几步,对着这一片碧澄澄的水。
李少华细心的查看着文件,简明扼要的汇报着事情,说:“······车已经等在外面了。今天的会估计会开的时间很长,刚刚在外面遇到张医生,他让提醒您打针。”
“不着急。”邱亚非背着手。清风吹过荷塘,阵阵情绪扑鼻。“还有事嘛?没事你先去休息下。等我换换衣服就出门。”
“还有,”李少华看着邱亚非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臂,转头看着自己,眼神平和,不见一丝锋芒。他缓了缓才开口道:“董其勇死了。”
邱亚非的手臂在半空中稍稍停了下,像荷花上短暂停留的蜻蜓似的,非常轻、非常短暂的,他接着便继续挥动着手臂,没有回身——而郗广舒则端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虽然李少华正在汇报的事,不吝是给原本风平浪静的池塘中丢了一块大石下去。
李少华继续说:“时间大概是两个小时前。是在提讯的时候,趁提讯人员不备,用钢笔刺穿喉管。非常的快,急救人员到达,已经来不及了·····在他自杀之前,承认了绝大部分的罪行·····”他说话比平时要慢上许多,仿佛要一个字一个字的交代清楚。其实只有短短几段话而已,他却汇报的出了一身透汗。而他面对的这个沉稳的背影的主人,在他叙述的过程中,既没有明显反应,也没有打断他,更没有提问。以至于他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之后,站在那里有好久,觉得时间似乎停滞了。
此时竟一丝风也没有了。偏僻寂静的小后花园里,就像是个密闭的罐子,空气抽离了些,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知道了。”邱亚非终于说。他背着的手握成拳又松开,反复几次,“我等下就来。”
李少华将文件夹拿好,转身走了。他脚步在离开的时候更轻了些。郗广舒目送他离开,走到邱亚非身边去。两人并立在池塘边,目光一同的落在面前这小小的一片水域中。偶尔有枯黄的柳叶打着旋儿垂直的落在荷叶上,再滚到水中去。
“你不是要去看湘湘?”邱亚非转头。妻子比他矮不了几分,因此她头上半白的发便总满满的看在眼中。他有好久不曾仔细的看过她,他想,她也是如此。
郗广舒脸上有薄薄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