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墙上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粒粒生辉,金黄织锦绣着九龙戏珠,龙凤飞天等祥瑞图案,莫不显示了皇家宏大气派。
影子常常倒在轻纱粉幔上,层层叠叠,朦朦胧胧。脚步声敲打在空旷殿堂中,空洞安静。
意外地看到长孙熙文没有埋头堆成小山的奏折中,而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剑眉轻蹙,似在思考什么难题。英俊脸上写满了疲乏,在烛火下,犹透着浓浓的自傲不羁。
远远站定,我犹豫着期期艾艾开口,“皇上,请用点燕窝羹,暖暖身子吧。”
黑白分明的眼睛张开,刹那光华四溢,却冷冽如冰,。
“过来。”
慵懒却威严的语调。
我不由自主上前两步,硬生生停下。又觉不妥,只得慢吞吞挪到龙案边,将茶碗摆到皇帝面前,掀开盖子,调好羹匙。
“皇上轻慢用。”不咸不淡说了一句,屈膝欲后退守在角落里。
皇帝脸色不动,举袖一拂,一股巧劲迎面扑来,恰使我膝盖一软,跌坐在他身后的方榻上。
“你……”
我心慌意乱抓起旁边一只花瓶,打算砸过去。
皇帝已转面过来,斜眼微嘲,“朕今晚没打算动你,不必装成这个样。”
抓紧花瓶,我一点也不敢放松,“你这是干什么?”
长孙熙文眼眸一沉,重新靠回龙椅背对我,毋庸置疑地命令,“陪朕坐一会儿。”
我气结,一摔花瓶冷冷道,“皇上,有这样捉弄人的吗?请尊重一下别人的感受!”
“从来没有人敢要求朕尊重他的意思。你最好别乱动。”
皇帝语气平淡,忽消了一些气焰。
“唱一首小曲儿,好吗?像那天晚上的。”
听到他居然史无前例用商量的口气,我的火气消散了些,“请恕奴婢唱不出来,没有心情没有气氛,矫作亦枉然。”
“是啊,枉然,很多东西流逝后,再也找不回来……”他轻轻说。
我警觉疑惑起来,他怎么了?
抬头看去,颀长身躯斜躺在宽大龙椅中。齐整缎发披在墨蓝色裘衣上,黑亮光泽,幽然似深溪瀑流。暗沉色调在淡黄烛光中陡生几分寂寂之意,孤独廖惆。
蓦地触动心思绵密处。
我扁扁嘴,抬杠。
“美好的回忆也不错啊。我娘后半生悲苦。每当觉苦得熬不下去,就跟我唠叨她跟父亲年轻时的事情,好像父亲仍不离不弃,同甘共苦一样,心里踏实很多。”
皇帝换了个姿势躺的更舒服些。竟然自顾自说起来。声音低沉醇厚。
“小时候,那么多皇弟皇妹,七弟与朕最投缘。七弟擅长诗词歌赋和骑射功夫。朕工于辩论推理和拳腿功夫。下了课,两人就相约切磋,天黑了也不肯回宫用晚膳。往往母后和曹太妃打发人来抓我们回去,才依依不舍挥手期待明天。”
我点点头,很是羡慕。
“你们天家子女条件就是优越,个个多才多艺,样样精通。哪像我,弹个琴都乱七八糟,书法马马虎虎,画画就甭提了,下棋倒是还可以。”
“你也知道自己琴弹得乱七八糟?不是朕说你,莫迟歌,你琴技是懒惰造成的。本身对乐律的敏感和指法天赋得天独厚,却疏怠练习,一首曲子弹错好几个徽调,真够笨的!”
皇帝毫不留情面地嗤笑嘲讽。
我拉下脸,憋着气不知道反驳什么好。
“你以为皇子公主们天生就样样精通吗?朕四岁起,每天寅时就到无逸斋,开始复习头一天的功课。卯时老师来到课堂,让皇子背书,一字不得错。辰时,上课已经两个时辰,父皇下了朝就来到了无逸斋,亲自监督皇子们。巳时写字,每一个字要写100遍,来练习书法。底下就到了午时午饭的时候。吃完饭之后不休息,继续前头功课。未时,一个是练习武艺,一个是练习骑射。申时,父皇又到了无逸斋再次检查功课。酉时,父皇检查骑射。然后才得以休息。天天如此,叫做无间寒暑……”
他不嫌累地絮叨一些琐碎的东西。
我不以为然撇撇嘴。你还没见识过我高考时多拼命用功呢。保证不比你差多少!不过,自四岁起就艰苦训练倒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兄?